第3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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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浓雾中有许多人骨,那些人骨在哀鸣,在嘶吼,在嚎叫,那是画皮妖手上的鲜血,数不胜数。
就在玄色妖法即将触及纪云笙时,她身后突地迸出金光,那神圣的光芒很快弥漫了整间屋子,将那妖法抵御在外,护着纪云笙。
空荡荡的院落里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纪云笙面前的画皮妖十分惧怕这光芒,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画皮妖消失后这屋子里也恢复了以往的沉静,纪云笙还没有从方才那危机中缓过来。
她回想起梦中那些无叶枝桠以及那些光芒,想来她能从梦境中逃出,多亏了这些枝桠。
“无叶树,方才梦中多谢相救!”她推开窗户,朝着院落里那棵无叶树喊着。
话喊了出去却半天没有回应,不过她也不求回应是了。
纪云笙关上窗户,将屋子环视一圈,发现那道金光是从她枕头下散发出来的,将枕头掀开后,那处躺着的正是《聊斋手稿》。
这手稿还有奇效,竟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纪云笙连忙拿出一个宝贵的盒子将《聊斋手稿》收起来,这么个法宝她可要好好藏着。
那画皮妖应当是被这阵光芒吓退了,虽说有手稿在手,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自己知道画皮妖的身份,恐怕就是退婚也不能保全自己,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要先下手为强!
她记得这书里有个降妖除魔的侠义之士,名为燕赤霞,一手宝剑在手,走遍天下无敌手,若是能请得他出山,一个小小画皮妖不在话下!
纪云笙可不想落得个尸首不全的下场,无论如何也要寻到那燕赤霞。
次日,纪云笙一大早便开始收拾东西,她这回要瞒着所有人出行,便只带了些金银细软。
然刚一收拾完便有人敲门,“小姐小姐,老爷说要请你去正堂!”
纪云笙将手中的行囊藏好,起身去开门,“老爷找我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左不过又是那二房的来闹事!”苏禾一提到那二房便是满脸的鄙夷。
纪云笙的父亲是个温懦的性子,将手足之情看得极重,即便是继承了纪府的家产也没有将庶出的兄弟赶出府外,就连分家产也是一视同仁没有高低之分。
那二房的吃透了老爷的性子,多年以来一直找大房的麻烦,不论大事小事都要来闯一遭,偏偏纪云笙父亲还不厌其烦的为其解决。
当纪云笙被请到正堂时,入眼的便是她父亲鞠著身子向端茶喝水的二房道歉,而二小姐纪宛音则在一旁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
纪云笙冷笑一声大步走入堂内,“昨儿个挨得巴掌今儿还疼啊?妹妹跟个瓷娃娃似的碰一下都不行。”
这么一番话将那纪宛音惹得哭更大声了,“爹爹,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纪云笙,你好大的胆子!”伴随着尾音的是茶盏拍向楠木桌的当啷声,说话人正是二房的那位伯父。
“谢伯父夸奖,不过云笙还希望自己胆子能更大些,应多打几个巴掌才是。”纪云笙微一福礼,笑容可掬道。
“云笙,为父平日怎么教你的?还不快道歉!”
纪云笙看向老爷,镇定自若,“爹爹,您平日的教导女儿都记着,不过您也说过千万不能让自己受了委屈,明明是纪宛音出言不逊在先!”
这么一番话将老爷气得不轻,他胸口起伏不定,目光如炬,“放肆!你们是姐妹,是一家人,应当互相包容!更何况你还是做姐姐的,妹妹说什么话是能让你大打出手的?”
“她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
纪云笙此话一出,全场静默,更是将老爷噎得什么话也说不出。
“我未曾说过这样的话!”纪宛音回首望着纪云笙,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姐姐,不知妹妹是何处得罪你了,竟要这般污蔑于我!”
人未到,声先到,“污蔑?宛音姐,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吧!”
纪云笙看向门前,便见一个玉貌花容的姑娘前来,那姑娘一袭粉色衣裳,衬得她比桃花更盛,比梨花更白。
她到后,先是行礼道:“清欢见过两位伯父。”
“欢儿来了,快快请起,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何意?”
“回伯父,云笙姐和宛音姐争执那日我在不远处瞧见了,还将全程听了个遍,那日明明是宛音姐拦下并对云笙姐出言不逊的,对此事我的婢女晓环也可以作证!”
纪云笙看着那豆蔻年华的少女,她记着这姑娘是三房的小女儿纪清欢,从小体弱多病,平日里都在屋子里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与这小妹无甚交集,这小妹竟肯为她作证,着实稀奇。
一屋子的人听了这话,都各怀鬼胎。
事情真相大白,纪云笙的父亲心中愤懑不已,可面上端的仍是那副家主模样,他十分平静地坐到了主位,端起了茶盏品起上好的茶来。
而台下的二房则是如坐针毡,他面色发黑,只觉丢尽了老脸,“那个,兄长……”
“唤我家主!”
“家……家主,是小女做得不对,是我疏忽了管教!”他伸手将纪宛音拉至跟前,弓腰福礼,“我与小女向您、云笙道歉。”
纪清欢面向家主,说道:“二伯父,清欢身子不适,就先回屋了。”
“去吧,云笙,送送欢儿。”
“是。”刚好,纪云笙正有此意。
她携着纪清欢走出院落,边走边问道:“欢儿妹妹,姐姐今日谢过你,若不是你,恐怕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无妨,毕竟妹妹目睹了事情的真相,便不该让这事错下去。”说完,她转身向纪云笙行礼,“若无它事,我先走了,想来姐姐应有要事。”
纪云笙颔首,她望着这小妹离去的背影。
不知怎的,虽说这小妹不过芳龄二七,却给她一种老气横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况且她怎么知晓自己有要事?大概是随意说的吧。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纪云笙也不想管接下来她父亲会怎么处理,估摸着听完那二房的道歉请罪后,便一个心软轻轻地罚一下罢了,这些年都是这般。
纪云笙背着囊袋从偏门悄悄地出去,门前护卫已经打点好,接下来就坐上了马车,渐渐远离繁华的街市,来到了偏僻的丛林深处。
不知行驶了多久,天空黯淡许多。
马车忽停,前头车夫的声音响起:“小姐,小人有些内急,还请您稍等片刻。”
“好,去吧。”
就这么悠悠等了片刻,纪云笙心中生疑,按理说那车夫早该回来了。
她掀开车帘放眼望去,一片密林遮掩了视线,这里除了树还是树,面前只依稀一条能供马车行走的窄道,这条道望不到尽头。
纪云笙顿感不妙,她紧握着《聊斋手稿》,四处巡视。
她下了马车,忽听一阵声响,依稀能辨认出是有人在喊救命。
那是男人的声音,听来却很模糊,莫不是车夫?
循着声音来源走去,便只见一泓潭水旁趴着个小少年。
“你是人是鬼?”纪云笙原以为是车夫,没成想是个少年模样的东西,毕竟这深山野林的,她可不相信会有人。
“咳……竟是个无能的人类。”
那少年浑身是伤,脚踝处还被一条粗壮的锁链捆住,那锁链从它的脚踝一直延伸到幽深的潭底。
要不是纪云笙见这少年生得好看并且无害处,她绝不会多停留片刻。
“听你这口气,那你是鬼?”
“我怎会是那下等的鬼。”
“那你是妖?”
“不是。”
“那你是什么东西?”纪云笙这话问出,那少年便没了回应,似是很嫌弃与她谈话。
“我看你挺可怜的,不如你唤我一声姐姐,我救你出来?”这少年傲气的很,纪云笙偏偏就想戏耍一番这少年。
“我不需要你这低等的人类相救。”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我定要救你出来!”纪云笙看着那粗长的铁链,用手拨弄了半天也没法打开。
她左思右想,想打开这铁链,兴许只有那《聊斋手稿》能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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