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身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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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之后,早春,犯寒,夏惊云接过珠紫递过来的披风,压低声音道:“青楼,三子,府尹,杀之。”
珠紫立刻会意,一边担心地说:“小姐,你这身子怎的受的了出门?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我无碍,管家,王爷这咳嗽不止的病可是先天无法医治?府里可留下些药材,我去熬。”
管家有些错愕,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生,旋即道,“娘娘,王爷这都是老毛病了。”
夏惊云面有愠怒,“什么算老毛病?夫君他咳得那么厉害怎的叫老毛病,你且带我去熬药,明日我去找些偏方来。”
管家大概是被夏惊云的脸色吓到了,一边带她去,一边说道:“爷能有如此夫人,当真是上天恩赐。”
夏惊云不语,内心腹诽,希望你们爷早点驾鹤西去,这就算是我的上天恩赐了。
成婚是入了不了厨房的,但因为事发突然,夏惊云又是个不容置否的性子,那些下人也老老实实的没有作乱。
直到深夜,药到嘴边,夏惊云拿着几颗蜜饯,“药苦,夫君,喝完记得吃颗蜜饯。”
宋郢看她的眼神有那么一刻晦暗不明,然而瞬间消失又恢复那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多谢夫人。天色不早了,夫人早些睡。明日虽咳咳,不用去宫里……咳咳,但身子还是要……咳咳,养好。”
夏惊云收拾完了,便起身回了外间。
外面风声呼啸,早春乍寒,没有人知道,就在这手忙脚乱的夜晚,珠紫趁乱消失,然后又出现。
直到第二天早上,为夏惊云梳妆打扮时,悄悄地给她塞了个身份,“三子好色,娘娘万万小心。”
夏惊云表面波澜不惊,旋即道:“你以为我是谁?”
宋郢身子娇弱,每逢这会儿银霜炭一波波地朝着屋子里面送,熏得夏惊云只想睡觉。
幸好新婚之后,她便要回自己的院子。
簪好头发之后,夏惊云看着那镜子中的模样,记忆却忍不住回到了当年。
当年母亲死于火海,纵火之人销声匿迹,却偏偏留下这么个牌子给自己,她找了无数关系才找到了母亲牌子的所在地。
玄机。
一个秘密的组织,秘密到,除了直系的联系人,其余人的都靠彼此的信物联系。
余下,这便是服务于整个大梁的境地的神秘之地。
夏惊云知道了母亲原本就是从事于这里,当年之意外,让玄机失去了一个优秀的人,达成协约之后,夏惊云继承了母亲的遗志,继续调查,代价是必须接受玄机的调令。
“珠紫,你先出去。”夏惊云冷声道。
丫鬟点了点头,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宋郢还躺在那边的塌上睡的正香,昨晚的药似乎有效果,半夜都没怎么咳嗽。
那可不行。
夏惊云眼神微闪,得想个办法,将这些药处理了。
宋郢若是恢复了,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阻拦。
“夫人。醒了?”宋郢睁眼看到的便是夏惊云蹲在床边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
“嗯,夫君的药似乎有用,但,为何迟迟不见好?”
宋郢内心毫无波澜,表面温和地解释:“我这病打从娘胎里就带了,治了几年也不见好,能苟活这么多年,已经满足了。”
“夫君是皇室,是天子的胞弟。自有天生的天潢溃胃。”夏惊云像是虔诚地说,不一会儿便道:“臣妾听闻郊外的含光寺,那里的平安符挺灵的,正巧逢上集市,晚些时候给夫君求个来。”
宋郢眼神诚恳,叹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早膳是下人端着进来给宋郢的,夏惊云按照典仪要在指定的地方吃饭,两个人便分开了。
邺王府的王妃院很大,要比家里的小云苑大的多,管家也派了许多的侍女来。
卧室里三层外三层的,珠紫不由得感叹,“这邺王是真的把小姐当做邺王妃了。”
院子里还有许多的花,看上去也很难得。
夏惊云换了一身轻质的衣服,带上了面纱,“他若真心待我,我便真心待他。”
珠紫叹息,只怕这真心也待不了多久了。
瞧那王爷的样子,别说三年,怕是三个月也得悬。
然而夏惊云并不在意这些,她正在考虑今晚的计划能不能实行,青楼……
“王妃这是要出门?”管家看在大门口,看这夏惊云一身轻便行装的样子,便问道。
后者解释:“替王爷求个符来。”
管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道:“那王妃可得快些了,晚些时候太后娘娘和陛下会过来一趟。”
夏惊云:“……”
淦!
***
管家送走了夏惊云便直接回了宋郢的屋子。
后者早就没有了那虚弱快要不行的样子,反倒是一脸凝重地坐在床上。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深邃如古井。
“你觉得王妃此人如何?”宋郢没见过这种百般不计前嫌的女人,京城里大大小小想要嫁却又碍于他的身体不敢嫁的女人,从未有过这种明知自己活不久,会担上寡妇名声的冲上来。
管家一进门褪去了脸上的笑意,他也不知。
但王妃风格的迥异思路清奇倒也是真的。
别人巴不得不沾了王府的晦气,她倒是不辞辛劳的半夜熬药。
“派个人跟上去,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个明媒正娶来的王妃要做什么?”
“是。”
含光寺的确有在外的名声,夏惊云出了门便感觉到有人在跟着。
目光时浅时深,夏惊云此来只是为了交换信息,并无其他的作为,她大大方方地走着,身边的珠紫倒是笑着说:“王爷是担心您,还是害怕您呢?”
“也许担心也许害怕。”夏惊云不担心他派来跟着的人会做什么,在外,她就是个贤惠得体的王妃就行。
进了含光寺,夏惊云对着主持行礼,“许久不见,大师香火依旧旺盛。”
主持还礼:“施主今日前来是?”
“替夫君求个平安符。”
夏惊云面色不改,表情温和平静,似乎对这场婚事没有一点的不满。
“夫人心若虔诚,所求之事必达。”主持眼神讳莫如深,和夏惊云对视之后便不着声色的转了视角,朝着别的地方去了。
珠紫跟在后头,不免地冷笑一声:“这和尚还是这般喜欢劝人向善。”
夏惊云不语,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善恶之分。
“夫人,您的平安符。”珠紫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递给夏惊云。
后者还未伸手便被什么东西打掉了。
寺庙门前,正对上目光的则是连演戏都懒得演戏的夏烟雪。
她一身华贵的衣裙,看上去像是京城锦绣阁里才出来的新款。
挎着诸位小姐,似乎来赶集的。
“姐姐?昨日大婚,今日怎的那么早就来了含光寺?”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明里暗里指着夏惊云嫁了个病秧子,成了整个京城世家小姐的笑话。
夏惊云垂眸,不打算和她硬刚,毕竟宋郢派人跟着,她不能透露太多的底。
谁知夏烟雪却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袖子顺着手臂滑下去,露出那颗漂亮独特的守宫砂。
“姐姐?这……您……”
夏烟雪目光如炬,“姐姐,我知道您其实是不愿意嫁给王爷的,毕竟虽然那位是王爷,但身体却也是不堪重负,姐姐你还小,不知道守寡是什么滋味……”
夏惊云不动声色,声音寡淡凉薄:“你知道?”
夏烟雪脸色变幻,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发作,“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另外,还记得我离家的时候说了什么?”夏惊云云淡风清地提示:“你现在没有资格叫我姐姐,让开。”
夏烟雪紧握双手,看着她的背影,“王妃娘娘,回去的身后记得路,别走错了。”
珠紫跟在身后,道:“这蠢货不会半路上安排了什么人吧?这种把戏都玩的出手?”
夏惊云想起过去那些日子,夏烟雪是可以为了很多事情不择手段的人,倘若真的这么做也不意外,只是那些人能不能离开,就是个问题了。
“小姐,小心!”
话音未落,不远处忽然冲出来一匹受了惊的马,夏惊云下意识地就要闪避,但那目光依旧注视着自己,她一把推开珠紫,然后自己踉跄的两步,跪地跌在了一旁。
“夫人!”珠紫连忙走了过来,在视角被挡住的地方,一根纤细的白针没入马蹄,马儿一痛,上面策马的人就掉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无碍。”这么点的擦伤对于自己来说什么都不算。
然而珠紫却压低声音道:“夫人,您应该疼痛。”
夏惊云从刚刚的警惕中回神过来。
差点让这策马的东西坏了自己的大事。
“夫人您没事吧?”珠紫一副要哭的样子。
夏惊云吃痛地站起来,一步一蹒跚,“没事,东西都没丢。”
珠紫看着那摔在地上的少年忍不住白了一眼,“要不是夫人急着回家,一定要给你报官。”
珠紫经过马匹时,顺手将那根针取出,放入自己的袖子里。
“走吧。别让殿下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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