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巧斗姨娘
1.21
司徒家祠堂内,院子里站满了府中的下人,中间留出一条通道是给前来府中奔丧的人通过,祠堂的门梁上挂满了白色纱布,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一件白色孝衣,在这四处被白色包围下的环境营造出了一种哀伤的气息。
司徒嫣在素儿的搀扶下进入祠堂,地上坐着几排和尚正在为亡灵进行超度,而灵堂最中间则放着一个很大的楠木棺椁。
当她进来时,父亲郑子秋和郑思雅都还未到。
组训有云,姨娘的身份是不可以参见府里的丧葬,而司徒老王爷一生戎马、子嗣单薄,所以,送走东平老王爷的责任就全数落在了司徒嫣的身上。
记起前世那一场葬礼,司徒嫣嘴角勾起一丝蚀骨的寒意,就是因为她被蒙蔽,才傻傻的让冯姨娘进入祠堂,也同时默许了她转为正室夫人的意思,所以才给了冯姨娘那么平步青云的机会,而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冯姨娘要如何过的了她这关。
她走到了灵柩前给祖父上了香,前世时祖父对她一直都是呵护备至,也就是因为祖父,司徒嫣方才能安然长大,想起过去,司徒嫣一阵难过,随即双膝着地跪了下去祭拜,烧纸。
等一切就绪后,司徒嫣默默的走到旁边准备的垫子上跪下,到这时外面方才疾步走来三个身影。
为首的是一位高大消瘦的男子,年约三十多岁,样貌清秀儒雅,眉宇间颇有一股子傲气,此人正是司徒嫣那凉薄的父亲郑子秋。
而身后跟着一位年貌的妇人,她同样身穿白色孝服,脸上略微装扮了一下,显得素雅中透露着妩媚,而在二人身后进来的少女清秀水灵,面容精致,此人正是那个人面蛇心的郑思雅。
三人都到齐了?
很好,司徒嫣继续低垂着头,拿起旁边堆放的纸钱投入自己面前的铜盆内,莹莹燃烧的火焰照在司徒嫣的脸上,说不出的森寒。
郑子秋朝着司徒嫣看去,眼神闪过失望,若这丫头能摔死该有多好?他就不必在担心东平王府的继承权了。
而冯心婷和郑思雅也朝着坐在灵堂前的身影看去,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从始至终司徒嫣都没有抬头去看他们三人,郑子秋率先走到老王爷的灵堂前上了香,而后就是郑思雅。
当冯姨娘走到灵堂前上香时,一道极其淡然的声音传了出来。
“姨娘且慢。”
冯姨娘早已经将手里的香火点燃,正要插进香炉里,却不想被人喊住,这时前来王府祭拜的人陆续的多了起来。
司徒嫣缓缓抬起头来对上冯姨娘“姨娘是不是忘记咱们王府里的规矩了?”
冯姨娘面上装作委屈心里却愤怒冷然,暗骂道: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当众给她难看?看来她真不明白此时这东平王府是谁说了算的。
郑子秋和郑思雅也同样露出了不悦之色,心里纳闷,司徒嫣虽然被传蛮横无理、丑陋无垠的臭名,可她对待冯姨娘母女却十分友好,按道理说不应该当众为难才是。
“规矩?呵呵,郡主这话说的是何意呢?妾身在王府多年,这规矩自然是耳熟能详的,不知郡主所说的是哪一条?”
“姨娘身为父亲的妾侍,又怎能进灵堂的?父亲长期公务繁忙不记得此事难道姨娘也忘记了不成?”
司徒嫣将手里拿着的纸钱投入面前的铜盆里,态度十分谦和,而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给冯姨娘面子。
冯姨娘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丝帕,满脸委屈的看向一旁的郑子秋“老爷,妾身——妾身本想着来送一送老王爷,却不知自己逾越了,妾身这就离开。”
“等等。”
正当冯姨娘极其委屈的就要转身之际,郑子秋站了起来将她护在怀里,轻声安慰“你走什么?刚才我不是已经允许你进来了么?难道我说的话你都不听?”
冯姨娘眼眶红了起来,似是十分害怕司徒嫣,更往郑子秋的怀里瑟缩了一下“可是——可是郡主说——”
“她说什么?这里谁才是主人?我说了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况且等老王爷下葬后我就提你升做正室,你怎么就没资格在这里了?”
郑子秋抢过冯姨娘的话,而双眼却不悦的盯着司徒嫣,带着指责的口吻,“嫣儿是怎么了?平日嚣张撒泼也就算了,如今这地方是你该撒野的地方吗?且不要忘了今日是你外祖父的丧葬。”
郑思雅眼看前来悼念的宾客陆续走来,心里暗骂这个蠢货,在这种情况下给冯姨娘难看,这样以来她郑思雅岂不是脸上也跟着无光?
“姐姐,如今来了这么多客人,你怎么能这么行事呢?”
司徒嫣看向神情不悦的郑思雅,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妹妹这话就错了,就是因为今日有这么多前来悼念的客人,所以东平王府才不能失了规矩。”
她的话在情在理,门外本打算进来悼念的客人也纷纷点头。
其中就有两道十分宏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啊,这是老祖宗定制的规矩,难不成郑兄想要自己改了规矩不成?这哪里有姨娘能进祠堂的道理?”
“张兄说的是,老王爷刚走,这府里怕就要不太平了。”另外一位也冷声附合。
司徒嫣看向门口,她记忆里对这二人还算熟悉,先说话的一位是京北营副都统,而另外一位是锦衣卫正三品参将,他二人从前皆属老王爷的部下,当年三平苗真时,他们均是跟着老王爷出生入死过,也因此他们对这个道貌岸然的郑子秋早就看不顺眼了。
如今郑子秋竟然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进入王府祠堂,他二人虽是外人,却也极其气愤难当。
听了他二人的话,郑子秋的脸气的发青,他心里十分纳闷,根据平日司徒嫣和冯姨娘的关系,他完全未曾想到会出这么一茬子事情,所以才无所畏惧的将冯姨娘带入祠堂,也趁此机会给冯姨娘一个名头,也好在老东西头七过后在想办法抬为正室。
低头质问的看向冯姨娘,而她似乎也十分纳闷,郑子秋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心里对司徒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恨,将他今日丢了脸面的所有过错都归咎与司徒嫣身上。
司徒嫣自然听出了郑子秋的不悦,自古以来均是以孝为大,她不能太明目张胆和郑子秋弄难看,一切要照着规矩来,这样,即便是外面的客人听了也都会向着自己。
想到此她微微颔首,声音有些哽咽的道:“父亲既知今日是外祖父的丧葬,你为何还要犯了他老人家的忌讳呢?这里是东平王府,是司徒家,试问父亲哪一个世家大族里可以允许姨娘进入祠堂的?这岂不是给祖父添堵么?”
她不但将王府的规矩搬出来,更是将刚才郑子秋说的那句谁是这里的主人究竟是谁也狠狠的噎了回去。
司徒嫣冷笑,这里是司徒家,一个入赘的女婿也想在这里摆出主人的姿态?真是不知这郑子秋脸皮究竟有多厚?
“你——”郑子秋被司徒嫣这番话激的险些上去狠狠甩她几巴掌,却碍于客人已经陆续前来,他也只能生生忍耐了下来。
看到周围那些前来悼念的客人皆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郑子秋就恨不得让这个孽障早点死了了事。
司徒嫣见此急忙说道:“父亲切莫生嫣儿的气,外祖父一直疼爱嫣儿,嫣儿只是不想他走的时候有什么差池,毕竟世人都说不是正经的主子若进入祠堂是要招来晦气的。父亲若实在愿意留下冯姨娘,那嫣儿便一切听从父亲了。”
她这番话说的十分诚挚孝顺,但是字里行间都有含义,就不信他郑子秋真的胆敢众目睽睽之下让冯心婷留在这里。
郑子秋果然脸上闪过郁色,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这时站在一旁的郑思雅却极其不平。
今日父亲本是打算让娘亲以王府夫人的身份进入祠堂的,可司徒嫣这个贱人却三番两次的阻拦,若这件事被司徒嫣搞砸了,自己嫡女的身份岂不是也就没有了。
想到此,这如何让她不气?她什么都比司徒嫣强出百倍,如今就差一个身份了,若今日娘亲进入祠堂被拦截,想要在寻找机会立足怕是要困难许多,郑思雅心里一阵怒意,她绝对不允许司徒嫣这个蠢货挡了她飞黄腾达的道路。
“姐姐怕是没听清楚刚才父亲的那番话吧?父亲可是说了,等老王爷入葬后,姨娘可就是正室了。”
司徒嫣微微一笑“自然是听到了。”
她竟直接承认了?这是郑思雅始料未及的,她抬眼对上司徒嫣,而司徒嫣也正自看着她,郑思雅看到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瞬子,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如今这个废物的说话处事似乎变了许多,她甚至猜不透这个废物接下来要说什么。
郑思雅很快掩饰了脸上闪过的异色,轻笑一声道:“既然姐姐知道,那姨娘若换做是府里的夫人自然是能进来的吧?”
“若是府中夫人自然是可以,只是如今冯姨娘这不还不是吗?呵呵,若等他日父亲将姨娘抬为正室,别说司徒家的祠堂了,整个东平王府正室夫人都是有权力进出的。所以,姨娘还是耐心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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