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愿用韩府，护你周全
6.88
他看出了贺清月的犹豫，主动让开了些距离，“郡主放心，我在来郡主府之前已经去陛下出求得口谕，今夜只为公事，不会影响郡主声名。”
考虑周全，事事以女子的难处着想，贺清月感念一笑，向后让了半步道，“有劳韩大人。”
韩星绍贴心的递上了一方素净的帕子，贺清月微微摆手，捻起自己的绣花方帕，示意用自己的便好，韩星绍却执著的伸着手臂未曾收回。
“这上面有安神静心的药粉，郡主第一次见血，若非如此难免会梦魇失眠。”
涟漪机灵，连忙趁着贺清月犹豫时将帕子接过来，轻巧一福，“多谢大人。”
随后将郡主手中的帕子抽走，将韩星绍的素帕一把塞进贺清月手中。
“郡主，仵作到了。”
那仵作于睡梦中被人吵醒，甚是不快，赵城那可是加了足足三倍银子才诱使得他开门穿衣的，而他走路缓慢，态度懒散，一炷香都没走出一条街去，赵城后来真如涟漪所说的……是把人扛过来的。
这位胡姓的仵作本当主家就是个有钱的富户，直到看清——郡主府三个大字的时候，才瞬间被吓醒了。
“将医士也叫来，同仵作一起看看，这疯犬究竟有何古怪之处！”
下人将笼子上覆蓋的黑布掀了下来，扭断了脖颈的疯犬死状甚是可怖，毛发杂乱，浑身脏臭。
贺清月虽心中有所准备，却还是不免被这场景吓了一跳，掩住口鼻，向后踉跄了两步。
“郡主小心。”
一双手稳稳的撑住了贺清月的手肘，隔着衣料仍能感受到男人手心灼灼的热度。
不只是手心，他的胸口，鼻翼，均如夏日最烈的阳。
亏得韩星绍提前为她备了帕子，贺清月定了定神，将身体向前倾了倾，将胳膊从他的手上收了回来。
韩星绍也顺势将手收回敞袖，只是，已是芙蓉花香盈袖。
两位布衣被郡主府的架势吓了一跳，连忙将疯犬的尸身仔细的查验了一番，两人先是点头，又是摇头，脸色间甚是不好。
“二位有话请直说，此事有何蹊跷？”
“回……回郡主，此犬应是误食了雷藤，此物极易致幻，若人服用，或形同痴傻，若动物服用，便会性情大变。”
雷藤，生长于沼泽地，大盛良田水田无数，独独没有沼泽地，若说沼泽地的话……
翼国？
拳头在袖口中渐渐收拢，她就知道，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不过弹丸之地的翼国之所以有勇气起兵攻我大盛，定然平时便开始绸缪算计。
眼见贺清月脸色渐渐不愉，韩星绍的一言倒是让她的火气凉了几分。
“此时将犬胃取出，可能留下证据？”
“大人恕罪，怕是难了。”仵作摇摇头，“这雷藤无色，味微清苦，入口即融，莫说已经过了这么久，便是第一时间将尸身剖开，也是查不到东西的。”
这名胡姓仵作也是瑟瑟缩缩的，他人机灵，从检查尸体的时候就在琢磨，宫中有那么多好的仵作，为什么要连夜叫他入郡主府验尸，这事儿便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并不简单。
若是验不准，郡主和这位玉面郎君定不会饶了他，但若是验出了什么有真凭实据的东西，只怕宫里有其他的贵人来灭口。
他想了想，便拱手说道，“这雷藤小人也未曾见过，只是在师父的书上看到过，感觉像是雷藤所至的，只是猜测罢了……做不得数。”
良久，贺清月才微微叹息一声，无奈道，“赵叔，给二位拿赏钱，再用马车好生送回去吧。”
赵城立刻去了，他之前便得了郡主的吩咐，将这件事的私密与轻重都与那两位布衣说了一遍，包括如果有人问今夜之事，应当怎么回话，如果谁错了心思将此事说出去了，又是怎样的后果，直唬的两人冷汗涔涔，点头如捣蒜。
“郡主不可再继续查下去了。”
韩星绍看着贺清月状似周全的安排，十分不放心，郡主毕竟是后宅女子，消息不甚灵通，且自保之力不如男儿，前番黄家家眷遇刺一事，今日疯犬伤人之事，明摆着是有人有意为之。
贺清月用帕子按了按唇角，压了压血腥臭气的不适。
“此人藏在暗，郡主露在明，且这两件事的尾巴断的都这么乾净，可知背后操纵之人并不简单，颇有手段，郡主……”
男人眼底如墨的幽深渐渐蔓延开来，“且听我一句劝，莫要查了。”
危险……
她何尝不知危险？
可她深知五年后翼国的来势汹汹，若真放任这个佞臣活到五年之后，她的皇兄何不危险？她的子民何不危险？她的大盛何不危险？
是以……她不怕！
一人之身罢了，这一世的命，每一天都是捡来的。
“大人好意永宁心领了。”贺清月幽柔一叹，“只是永宁既住着郡主府，拥着封地，得着俸禄，便是受了大盛万民供养，永宁身无长处，却也知晓该做之事，不可以个人安危与得失权衡。”
她望了望郡主府里整肃一新的家丁，日日操练的守卫，风轻云淡的说道。
韩星绍看着郡主这番模样，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他总觉得，自与凌照影那莽夫和离后，她便变了。
变得过分的守礼得体。
看着她无论何时与他说话，都谨守规矩退后半步的姿态，看着她目光略略向下，不与之齐的眼神，还有这几次三番推拒他的好意，刻意的疏远。
都让他不适极了。
韩星绍下定决心，今后定要让郡主畅快起来，在他府邸，便把那些劳什子规矩，束缚人的玩意儿都抛开。
若是今后她气了，抬起手便揍他一顿那才好呢！
那才算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这般想着，他忽的又生出一个主意，“既然郡主要查下去，那在下便不再劝了……”
贺清月刚欲命人送他出府，韩星绍却提高了嗓音，朗朗道，“在下愿用韩府力量庇护左右，风雨同舟，郡主……可敢……”
他定了定心神，再一抬眼，目色如星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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