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沾血
5.02
马车停在陈尚书府前。
裴安先一步下了马车，伸手将柳玉瑶扶了下来。
柳玉瑶对陈尚书府知之甚少，昨日听得婆母说，才知道陈尚书的夫人兰心是婆母的远方表妹。
两人恩爱，在兰心三十有六这个年纪，生下了个小儿子。
婆母事先交待过，过几日裴府也要举办家宴为裴云川接风洗尘，作为主母，所有的事情皆由她来安排。
柳玉瑶从未做过此事，她有些不安，下意识想要用力握住裴安的手，裴安却是挣脱开，见她望过来，裴安立即有些局促的笑道：“夫人可莫要不顾颜面，今日来的可都是些注重礼节的贵人。”
柳玉瑶慌的收回了手，忙笑道：“多谢夫君提醒。”
裴安面上笑笑，手背到自己的身后，想到昨日嬷嬷说柳玉瑶还是个清白之身，他的胸口似是憋了一口气。
既满意柳玉瑶的守身如玉，又忍不住在想，她与裴云川之间，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柳玉瑶不知他所想，只暗暗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多听少说，将兰心所做之事都记下，万般不能出什么差错。
“小叔也来了？”裴安突然惊喜的说了一声，柳玉瑶只觉得喉头一哽，一抬头，果然瞧见站在门前的裴云川。
那黑漆漆的眼眸压了过来，柳玉瑶脸色微白，偏过头去，可微微颤抖的身子显示着她的不安。
裴安好似没瞧见一般，这会儿却是愿意拉着她的手，有些强硬的将柳玉瑶拉过去，瞥见柳玉瑶苍白的脸色，他心底莫名有一丝的快.感，“若知小叔今日也过来，侄子同玉瑶便去接小叔了。”
裴云川淡淡扫过两人紧握的双手，缓声道：“不必，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裴安脸色微沉，这时有人迎了上来，笑嘻嘻对两人道：“哎呀，裴将军和裴大人都来了呀，快快进府坐着吧！裴大人，想必这位就是您的夫人吧？”
说着便从身边丫鬟手里拿出一朵珠花递到柳玉瑶的手上，笑道：“裴夫人，这是我们夫人亲手做的珠花，我家小公子呀，生下来便喜欢这些花样，我们夫人便做了些给各位夫人，届时见到小公子，就不会哭闹了。”
如此倒是别出心裁，柳玉瑶接过，道了声谢，那陈尚书此时也迎了出来，他官大一级，却没什么架子，如今能请到如日中天的裴云川，心下更是一百个高兴，忙上前与叔侄俩寒暄，“将军，大人，你们可算来了！”
裴云川先裴安一步道：“陈大人得麟儿之喜，岂能错过？”
裴安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陈尚书瞧着二人的脸色，也不敢多说，连忙道：“惭愧惭愧，将军能亲临，是尚书府的荣幸，里边请，里边请。”
裴安与裴云川被请进前院，柳玉瑶跟着人往后院走，她朝带路的老嬷嬷道：“麻烦嬷嬷领我去见见陈夫人和小公子吧。”
那老嬷嬷见柳玉瑶温柔娴静的模样，心生欢喜，便领着人往主后院走去，柳玉瑶到的时候，里面已有很多的官家夫人。
见她来了，众人的嘻笑声停了下来，盯着柳玉瑶的目光或好奇或打量，其中一位戴着抹额的妇人朝她笑道，“这位便是安儿的夫人玉瑶吧。”
说话的人正是兰心，柳玉瑶笑了笑，微微颔首：“见过表姑。”
兰心脸上笑意微深，也不说话，朝她招了招手，将怀里的小儿递向她，柳玉瑶上前，拿着手中的珠花逗弄几下，那小公子果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众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方才有些怪异的氛围一冲而散，大家又开始相互攀谈起来，柳玉瑶暗暗松了一口气，寻了个位子默默坐下。
她虽与裴安成亲，婆母也让她掌管了中馈，但除了平日里的采买，其他的都是由府中的管事处理。
便如今的聚集，也罕见参与，柳玉瑶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坐下后也在思考着自己有何不妥之处，然而她今日没说几句话，应当不会给夫君带去什么麻烦罢。
屋中的人三五成群的说笑，自然就注意到了独自一人的柳玉瑶，裴安中毒向裴云川求药的事情，他们也略有耳闻，如今那叔侄俩竟一同前来，是否如那隐秘的传闻，是因这位貌美如花的裴夫人？
众人打量的目光叫柳玉瑶不知所措，但她又开不了口去寻问，那些目光叫她坐立难安，便叫身边伺候的嬷嬷带她出去净净手，也好松一口气。
“那夫人便将珠花放这儿吧。”嬷嬷笑着让丫鬟端来琢盘，又对下人吩咐道：“带夫人过去。”
柳玉瑶净了手，又坐在凉亭休息了一会儿，估摸着那些夫人的话题应该不在自己身上了，这才叫丫鬟带着她回去。
她提着裙摆刚要踏进屋内，却见那笑容最多的嬷嬷正沉着一张脸，立在门口等着她，见她来了，语气也不客气：“夫人，你的珠花在哪儿？”
柳玉瑶这时隐隐约约听见屋子里头传来小儿的啼哭声，她眉头一皱：“方才出门时，不是放在嬷嬷的琢盘上？”
“可琢盘内独不见夫人的珠花……”嬷嬷抢声开口，横眉冷眼道：“夫人刚刚去哪儿了？”
这质问的语气似在审犯人一般，柳玉瑶心中气恼，也沉声道：“方才在凉亭内坐了一会儿，我身边跟着你们的丫鬟，可为我作证。”
可柳玉瑶回过头，哪里还有丫鬟的影子？
“夫人莫恼。”察觉自己的语气不好，那老嬷嬷缓了缓，沉声道：“我家小公子被珠花扎破了脚跟，流了不少的血，府中到处都是下人，沾了血的珠花不好丢，而夫人们的珠花都在身上，我们都查过了，唯有裴夫人你的珠花不见了。”
柳玉瑶抿了抿唇：“珠花也不在我身上。”
但那老嬷嬷盯着她，不说话也不让开，柳玉瑶与她对视，那嬷嬷眸光上下一扫，柳玉瑶便明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怀疑珠花被自己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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