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蛊术
8.96
不得不说，秦府的消息可真是灵通。知舟回来的第二日，李氏就找上门来了。
她这次倒是带了几副字画和一盒珊瑚珠。不过值几两银子还另说。
这回不肖贺氏开口，李氏一看见知舟，脸上露出几丝笑容。
不过李氏的颧骨本就生得高，说话的时候又习惯性眉眼凌厉上挑，面相就显得有几分刻薄。这时的笑容倒是显得有几分僵硬违和。
“知舟回来啦？在扬州可住得习惯？”
“多谢李夫人关心。六月扬州的风景可漂亮了。以前只听别人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果真不欺我。”
知舟一歪头，表现地天真烂漫：“出去一趟，知舟心情都释然许多。心情一好，落水后患下疾症也减轻了不少。”
是因谁落水，心情又是因谁而不好，就差摆明在李氏面前。
偏生李氏根本不接她这个岔，像是不明所以，自顾自地说：“听说知舟你们在契城得了付大人相助，这可是当真？”
她实在是憋不住，想来探个虚实。若知府和付大人真是交情不浅，那知舟嫁到秦府后，怎么也能让知家帮秦珉和付大人牵个线。到时候秦珉继承国公之位岂不是大有可望。
知舟微微一笑：“付大人公正廉洁，心系百姓，父亲幸得大人相助才免于受黄宗民的压迫。”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大家都知道内阁的付纪不是个善茬，性格阴晴不定，难以琢磨，手段又极其果断凌厉，绝不会做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
怎么说呢，就是大家都知道像这种处置一个贪官的功绩，在人家付大人眼里根本不够看，更不用说特意为此去奔波几百里路。
毕竟他可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内阁首辅的人。
李氏在心里一琢磨，脸上更是乐开了花，五官不太和谐地挤在一起。
知舟觉得那张脸越看越是对自己的残忍。她默默移开了自己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李氏适时将话题引到了别处：“秦珉知道我今日要来知府，他也想要跟来呢。但是他又说自己先前说的话太过冒失，怕舟儿还在生气。”
知舟低着头不作声，默默翻了个白眼，信她个鬼。秦珉这段时间恐怕已经被知棠儿迷得忘乎所以。
李氏瞧着知舟有些动容，又添油加醋道：“不过我想也是秦珉想多了。这小孩们闹脾气是常有的事，再大的气怎么多天也消了。更何况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呢。”
那么长的日子？
谁跟他那么长的日子？
知舟简直被李氏这种毫无厘头的话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贺氏在一旁终于忍不住了，“什么这些那些的日子？孩子们也都大了，这种玩笑可不能随意开。”
李氏怀揣着成为秦国公母亲的梦，此刻倒是格外宽容。她原本坐在贺氏对面，这会子却起身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搭在贺氏的手上，格外体量地说：“知舟和秦珉一同长大，又互相又情意。知家和秦家又是知根知底的，知舟嫁过来秦府必然不会委屈她。天下再好的婚事都没有了。”
“况且知舟眼见也大了，她婚事早日定下来，你这个当主母的也了了一件事不是？你又何必阻拦这段好事呢。”
李氏明里暗里指着贺氏不过是个继母，不该说这么多。在她看来贺氏的推辞不过也只是端着主母的架子，指不定就急着早点脱手呢。
贺氏平日再温和体贴不过，此时却被李氏气得身体有些颤抖。
怎么会有这样自私自大，自以为是的人。
她把知舟当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养，却被李氏一句话否决。
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会委屈知舟，那知舟先前被秦珉害得落水算什么？
贺氏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将手猛然从李氏的手中抽出来。她眉眼一横，那眼神竟然显示出几分凌人的威慑。
“只要我们家知舟没同意，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好使的。”
她站起身来：“李夫人还是请回吧，这三番五次的来知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秦公子实在没人要，尽赶着我们家知舟往上贴。我们家知舟还要清誉呢。”
“沈二，送客。”
贺氏没等李氏起身，已经转身离开了前厅，留李氏被怼地在原地发愣。
知舟真没想到贺氏居然会这样生气。她走了，自己也不必多留，便也跟着贺氏离开。
沈二对着还坐着的李氏弯腰打了个手势，“夫人，马车在门口已经备好了。”
李氏半天反应过来，这贺氏居然这么甩脸给她看，顿时气得牙痒痒。
她怒瞪了贺氏离开的方向一眼，但又碍于知府的下人在这里，不好发作。
李氏只好就此作罢，不甘心地回府。
知舟从前厅出来，三两步跟上贺氏：“母亲，别生气了，跟那样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知舟眼波流转，她拽了拽贺氏的衣袖，小声说：“母亲待知舟好，知舟心里知道的。”
贺氏停下脚步，她转头看了眼还带着稚气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我是在担心你以后，被她这么一闹，名声传出去必然不好听。再这么说理，谣言总是让女孩子吃亏。以后怎么好嫁人呢。”
知舟笑嘻嘻地说：“我不怕呀，大不了就一辈子不嫁人，难道爹娘还有哥哥还会嫌弃我吗？”
贺氏见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失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她摇摇头笑了笑，让知舟去库房里挑两批新贡的绸缎做应季的衣赏。
贺氏走在回主屋的路上，思索着李氏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眼看着知舟就要及笄，她的婚事也不得不考虑了。
心中已经开始估摸着京城里有哪些德行优良，门当户对的男子。
不过家境倒是次要，主要是品行要端正。不能再来一个像秦珉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知舟却另有心思。
那本蛊术现在放在床板下的夹层里。她翻了几日，只觉得自己站在深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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