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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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生病

  “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

  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

  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

  此四者,女人之大德也。”

  知舟伏在书案边,一笔一画在宣纸上写下《女诫》卷文。

  以前爹若是让她抄文,她抄着也就当练练字了。

  但是此刻她却愈抄愈加心烦意乱。

  女诫里每一个字都像看不见摸不着的圈套,却将她牢牢束缚在一个牢笼里。

  她感觉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有太多人跟着跳下去,不跳的人反而显得像异端。

  行己又耻,动静有法。

  行己又耻,动静有法。

  行己又耻,动静有法。

  每一个字都箍得她脑袋生疼。

  “小姐,歇一下吧。”

  茗烟心疼地看着小姐在这里抄写了两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刚刚厨房送来来了几盘点心,你先去喝两口茶歇一下吧。”

  她不禁埋怨:“老爷也真是的,怎么还罚小姐抄书呀。”

  茗烟没读过什么书,只认识几个字,确不太会写,在她看来罚抄可是比其他替罚更重的刑罚了。

  知舟对茗烟的话置若罔闻,她抱着自我折磨的心态继续抄书。

  知舟的字是写得极好的。但是不像大多数闺中女子偏爱簪花小楷,她更喜欢行云流水的行书。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见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那最后几个字知舟逆峰起笔,苍劲峻利,甚至带着入木三分的愤慨。

  她将手中笔一甩。

  那只名贵的紫狼嚎撞在砚台上,发出“呯”的一声脆响。

  但她丝毫都不在乎。

  知舟将那几张纸举起来抖了抖,风干墨迹。

  日上竿头,此时的太阳却被云遮住了。

  窗外的天空布满了密密的乌云,仿佛下一秒就要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看着那白纸上的条条框框,知舟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每个字都在告诉她要恪守成规,不可以逾矩一步。

  她不喜欢。

  知舟将纸随意丢在桌上,纸张在半空中纷纷扬扬,有几张散落在了地上。

  她放空身体,一头扎进床褥里。

  昨夜没睡好,她现在要午休。

  谁都不许来打扰她!

  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传来主母身边的金钗的声音,“小姐在吗?”

  知舟实在没有任何尽力再来解决其他的事情了。

  在案边清理笔墨的茗烟对金钗做了个嘘的手势,赶忙上前去。

  “小姐刚刚睡着,夫人那边有什么事你先跟我说。一会等小姐醒了,我再告诉她。”

  金钗是个急性子,她安耐不住道:“是小姐一夜未归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听夫人的口气这事非同小可,让小姐现在去一趟。”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小,一字不落地进了知舟的耳朵。

  疲倦感和麻木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到全身。知舟感觉自己呼吸都很艰难。

  被褥的重量也足够将她压垮。

  刚刚隐隐的头疼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根木棍在她的脑袋里面肆无忌惮地搅扰。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病了。

  茗烟来到床边想来叫醒小姐,却发现小姐满面通红的蜷缩在床的角落。

  “小姐,小姐。”

  茗烟立马被吓得六神无主。

  她转头对金钗说,“小姐病了,快去叫郎中来。”

  金钗也被知舟的样子,吓了一跳。

  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知舟的意识越来越弱。

  像是那次落水一样,深深沉入了海底。

  ……

  霓虹院外。

  柳儿远远看见郎中去大小姐的房间,紧张地在院子里面来来去去踱步。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知棠儿刚从外面回来,见柳儿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姐,我……”

  “大小姐好像生病了,刚刚我看见有郎中去了她的院子。”

  知棠儿倒是对这个提起了一点兴趣:“哦?病了?”

  她那双似狐狸细长的眼睛一挑,冷笑道:“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外面风声一起,就吓出心病了吧。”

  知棠儿比知舟还小一岁,但却透露着一股子不合年纪的风尘味,私底下说话又刻薄。

  整个人显著污浊之气。

  柳儿显得有几分为难:“小姐,您别怎么说。大小姐相来和善,而且昨日……”

  “啪。”

  知棠儿忽然一巴掌甩在了柳儿脸上。

  那巴掌用了十成十地力,打得柳儿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

  “下贱的东西,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要是你真不想在这伺候,自己去跟管家说好了。”

  “昨天的事情你要是敢透露出半个字,”知棠儿带着威胁意味地微微眯起眼睛,“你那乡下的娘可就要受了。”

  柳儿一听到娘,条件反射地连忙慌乱地跪下。头磕在地上碰碰作响。

  让人听着都于心不忍。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一滴都不敢落下来。小姐最讨厌下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知棠儿和柳儿算是同乡。

  知棠儿是当地有名的乡绅的千金,而她的母亲只是一个在终日在田间劳作的农妇。

  起初棠儿小姐刚进府的时候还总是将同乡之谊挂在嘴边,说自己初来乍到,怕坏了规矩,问她许多府中的事情。她打心底喜欢这个小姐,什么都乐意跟小姐说。

  可随着日子增长,棠儿小姐居然总是逼她去打听大小姐的一举一动,稍有不顺心,就拿娘的性命威胁她。

  她的娘和哥哥都仰仗着棠儿小姐一家过生活。

  柳儿的额头磕得出血,但她丝毫不敢停下。

  知棠儿看着她这幅诚惶诚恐地模样,终于解气地离开。

  柳儿头抵在地上,一滴冰凉的泪滴顺着额头流到泥土里。身体微微颤动,她无声地哭了。

  她自己安慰自己,她多受一点罪,在家的娘就轻松一点。

  反正,像他们这样的下人命轻贱,生死不过主子一句话的事情。

  等到知棠儿走远了。

  柳儿慢慢闭上眼睛,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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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家的招财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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