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迟到遭罚
3.4
被绑了一夜,闻今纾满身酸痛,瞧着窗外大亮,心里边是愁也有,幸也有。
愁的是怕要迟了拜见婆母的时辰了。
幸的是没搅扰姬景策逃离计划。
咚咚——一阵砸门声。
“夫人,日上三竿了,您怕该起来了吧!”
闻今纾说不了话,只能干等着。
见状流翠急要命,像条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靠近门口。
新晴也扭动身体下床,想去撞桌子发出声响。
门外,一个体面嬷嬷带着丫鬟们等在门口。
嬷嬷半响得不到回应,面色不好。
心想,小门户出来的就是不守规矩,竟是不知道早起侍候婆母。
她带着几个丫鬟推门而入,口中不客气道:“世子夫人,您还记得您在哪吗?出嫁为妇,如何比得上家里松快,还不起来?”
“啊呀!”
“嗳哟!”
她们看见喜红的屋子里,精巧漂亮的架子床上躺着位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人。
地上还有两个横倒被绑的婢女,忍不住吃惊出声。
尤其世子夫人闻今纾,嫁衣鲜红,眼中满是泪水。
“这……这实在是!”嬷嬷是看着世子长大的,眼珠子一转就想到是世子弄的,忙道:“快给夫人解绑。”
丫鬟们惊讶过后,纷纷上前替她们解开绳子。
闻今纾松绑后,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抹掉眼角的泪水。
流翠见此,心领神会:“我们小姐是清白人家的,新婚之夜受此大辱,世子爷在哪玩呢?”
嬷嬷面露难色,拧眉:“世子他……”
闻今纾听这口吻,便晓得嬷嬷不清楚那世子去向,应该是成功离去。
“流翠,不得对嬷嬷无礼。”闻今纾起身,强忍身子酸乏痛意,握住这位穿着体面,地位颇高的嬷嬷的手。
嬷嬷自知是世子胡闹,不由得叹气:“夫人受苦了,我是世子的奶嬷嬷、曾婆子,他心肠其实不坏,日后你们夫妇二人过起日子你会明白的。”
闻今纾眼眸微惊,原以为是侯府管杂事的嬷嬷,没想到这曾嬷嬷居然是姬景策的奶母。
“嬷嬷说的我记下了。”闻今纾婉婉一笑,“嬷嬷,且容我梳洗一番再去见长公主。”
曾嬷嬷看闻今纾如此识大体,心里有了好感,忙命人端热水捧衣来。
不多时,闻今纾弄好之后,就快着步子朝长公主的院子走。
侯府气派,这院落有曲折长廊,假山曲水,荷花月塘,月门都有三个。
闻今纾小心瞧了大概,便被带进去正堂。
堂上坐有两人,两侧有若干丫鬟婆子侍候。
男子有美须,穿着蟒袍,面色还算和善,应是毅安侯。
女子穿着红底百寿裙,耳带凤栾沐阳耳坠,雍容大气,面色微冷,叫人心底不安,该是长公主。
闻今纾从容跪地行礼:“儿媳见过父亲,母亲,长愿父亲,母亲安康幸福。”
“好。”
她话落,毅安侯便应了一声,就有婆子将贽(装有枣,栗子的木盘)递给她。
闻今纾起身双手奉着走到他们跟前,“请尝。”
毅安侯象征性尝了一口。
长公主却没有动作,仅冷眼看着闻今纾。
这是自古流传的礼数,还要给他们奉猪肉等吃食,表明新妇入门,能遵长辈,代替长辈操持家务。
长公主不配合,想必是心里有气。
闻今纾不骄不躁,满眸诚恳的弯腰奉着贽,没有多说一句关于晚起的辩解。
曾嬷嬷舍不得说世子错处,便轻声哄了两句长公主,说大喜日子怕不好闹的面子里子过不去。
长公主才浅尝了一口。
闻今纾感激的看了曾嬷嬷一眼,又端起猪肉奉与毅安侯和长公主。
毅安侯吃了两口,笑道:“晗英早上不喜油腻,我替她尝了便罢。”
“是。”
闻今纾意外,前世听闻毅安侯同长公主琴瑟和鸣,感情深厚。
如今一见,竟然不是传闻。
可叹,毅安侯为大昭征战沙场,脊椎受了伤,不能骑马便退了下来。
这场礼数完了。
闻今纾又得跪到中央蒲团处,聆听长公主婆婆教诲。
“旁的我多说无益,只告诉你,无论你之前教养如何,进了侯府,日后遵循我的规矩,今日你就迟了拜见,该罚!”长公主美眸发冷,语气斥责。
毅安侯闻言说:“罚,该罚,便罚儿媳中午给晗英你做一顿膳食罢。”
闻今纾听这话,心里感激,忙说:“儿媳听命。”
她答这么快,长公主不好驳了侯爷面子,便有些生气。
“景策呢,怎么不见人?”
曾嬷嬷含混:“世子去了衙门,想是有些闹脾气。”
长公主听见这句话,不着痕迹的看了闻今纾一眼,想起自家儿子那抵触婚姻的样子,也没道理再刁难儿媳。
“退下吧。”长公主淡淡的说。
闻今纾面色不露喜也不露哀,平平静静的行礼后说:“今纾告退。”
长公主瞧她背影,挺直,不卑怯,倒也散了两分不喜。
扭头对毅安侯说:“你惯会做老好人。”
毅安侯轻咳一声,目光含笑对老妻说:“晗英,你啊就记得这今纾迟到了,何曾想起策儿没有接她入府,早上更没有带她来见公婆?”
“闻今纾不过是小门户的女儿,我还要给她体谅吗?”长公主嘴硬。
毅安侯拉过她的手,柔声哄:“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愧疚,叫人去安抚安抚。”
长公主嗔他一眼,扭头吩咐:“曾嬷嬷,你带东西去瞧瞧她。”
回到院子的闻今纾,正沉吟着中午要做什么给长公主吃。
就见流翠丧眉搭眼,便问:“小姐,你怎么不跟长公主说明迟到的缘由啊,白白受了冷遇。”
闻今纾喝了口热茶,没说话。
委屈不能当场发作,那只会失了效用。
要不经意间的流露,能叫长公主动容,又不觉得恼怒。
新晴去门口瞧见从闻家跟过来的几个婆子在嚼舌根子,有些恼火,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皆是一些没脑子的。
“懒懒散散,当是来做佛爷的?”忽然院中响起一声斥骂。
闻今纾眉毛一动,轻轻搁下茶碗。
流翠过来扶她,迈步出去,来人竟然是曾嬷嬷。
“嬷嬷。”
闻今纾面色苍白,流露两分脆弱。
曾嬷嬷看她一眼,冷面拧眉冲那些陪嫁婆子说:“侯府规矩严的很,若是爱嚼舌根子,爱懒怠的,趁早改正,免得受罚!”
这幅样子,半点情面不给,当着她的面教训人,倒是叫闻今纾心下有些愣,莫非她想错了。
她隐忍不发,只堪堪得了点怜惜,但也无法真的得认可?
“曾嬷嬷教训的是,你们退下吧。无事不要在院子里闲逛,更不要乱说话,听候吩咐做事。”闻今纾扫过那些有些气馁,不服的婆子面孔,淡淡的说。
余氏还真给她送了些不知所谓的刁奴。
就是不知道哪些会给她带来“惊喜。”
这些人本不想听命,可碍于曾嬷嬷的气势,只得悻悻离开。
看人走了,曾嬷嬷拿出一个盒子,笑着递给闻今纾说:“这是长公主给您的。”
闻今纾错愕,接过来打开赫然是一对上好的玉镯。
比之余氏手上爱护常戴的那只更是昂贵,水头极好,极亮,似乎是宫里的东西。
“嬷嬷,母亲如何要送我这样大的礼。”
闻今纾奇哉,早上不得待见,刚刚又被下了面子,现在又受厚礼一份,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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