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盘间铺子
9.3
祖母这边，伺候的人倒是比平时少了些。
李嬷嬷替季芳菲斟了茶，就退到了季老太身边。
季芳菲以为季老太是要再确定一下退婚的事。
于是也不准备藏着掖着，她直接挑明：“祖母，从前是芳菲不懂事。如今已经想通了。顾家公子绝非良配。还请祖母为我费心。”
季老太见她平静而又直接的提到这事，心下松了些。“你能想通就好。这事也不难办，明日我便去一趟季府。”
“让祖母忧心了。”季芳菲温眸一笑。
“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孙女，不为你忧心还能为谁。”季老太宠溺的看着她。心道这丫头能放下顾家的亲事，真是去了她一块心病。
正想着，王嬷嬷就走了进来。
“老夫人，大小姐。”王嬷嬷行了礼。
“问清楚了？”季老太沉眸。
王嬷嬷面带忧色，连连摇头。“老夫人，这事蹊跷。老奴原以为很容易顺藤摸瓜，查出谣言的源头。可这一趟趟问下来，不是给咱们顾府送菜送果子的，就是那些来顾家的宾客，似是从外头起了谣言。反而府里没有端倪。”
“哦？”季老太眉心微微蹙紧：“外头的谣言，倒是有趣。”
王嬷嬷也是奇怪的不行：“分明那日安王殿下现身的时候，府里的宾客已经离开。除了府中人，鲜少会有外人知晓此事。这谣言又怎么会从外头传进来。”
这么一捋，王嬷嬷又是行礼：“都怪老奴办事不尽心，请老夫人恕罪。”
季芳菲这才明白祖母唤她来的缘故。“王嬷嬷若还不尽心，那这府中上下便在没有尽心的了。”
她语气温和，笑容也甜美。
王嬷嬷瞧着温暖，脸上的忧色才少了些。“大小姐莫要打趣老奴了。”
季老太见孙女平静沉稳，心中也是赞许：“芳菲，安王的事，你怎么看？”
“孙女是方才经过小径，才知道府里起了这样的谣言。”季芳菲梳理着自己的记忆和所见，诚然道：“想来事情一定是从府中传开的。外人，不过是对方遮掩的手段。”
“不错。”王嬷嬷连连点头：“老奴也问过相熟的外人，她们也是从陌生人那里听到消息。可相熟的夫人家中，却并未听闻。”
“祖母是担心事情传到城中，让人误会我们季府与安王殿下有勾连？”季芳菲心想，虽然皇城没有乐意跟安王碰瓷的，可就算是真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原本也不是太打紧的事。可你与顾家退婚在前，随即就传出攀附风声。”季老太冷了脸色：“未出阁的闺女，最要紧的就是名声。祖母是担心你将来说亲会受影响。”
季芳菲起身走到季老太身前，软下腰肢伏在季老太膝上，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芳菲才不想嫁人呢。就想一辈子留在祖母身前尽孝。”
“胡说。”季老太怜爱的抚摸这孙女柔顺的青丝，半是宠溺半是责备：“守着我这个老太婆作甚。你呀，就该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要不岂非白费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配得上我们大小姐。”王嬷嬷也禁不住啧啧。
“祖母。”季芳菲仰起头，眼里闪烁着泪光：“孙女真想一辈子守着您。”
季老太以为她是因为顾家的事灰了心，连忙抚了抚她的脸颊：“许是你的缘分还没到。祖母只盼着你往后诸事顺遂。”
想到这，她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但凡是听了传了谣言的丫婢，一律发卖。外头的悠悠众口暂时不能堵住，府里却必须得有一片宁静……”
“祖母。”季芳菲掂量一番，从容道：“这件事不如交给芳菲来处理。”
季老太看着她稚嫩却沉稳的面庞，沉了口气：“也罢。终究你是要学着做这些事的。若我这老婆子什么都替你处理好，将来你又怎么能独当一面。你且去做，无论何事，有祖母替你撑着。”
“多谢祖母。”季芳菲又陪着说了些宽慰的话，才返回自己的小院。
程昱已经等候多时。
“表哥。”
“芳菲。”程昱见她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那日，你猜我见到了谁。”
“安王？”季芳菲看他急切的脸色倏然白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程昱环顾四周，见只有脆桃才道：“季府并未邀他来贺寿。他怎么会出现在季府？”
不等季芳菲回答，他继续道：“我当时拿走了周三公子的衣裳，才出了厢房就瞧见一个可疑的身影。察觉是安王就一直尾随他，跟着他出了季府，人就不见了。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像是在找人，反正十分鬼祟。”
“他又回来了。”季芳菲叹了口气：“他家小王爷藏在季府一整日，他可能不放心。”
“什么？”程昱脸都黑了：“也就是说，你也见到安王了？”
“何止我见过，现在府里已经谣言四起，说安王是被我攀附上了。”季芳菲轻轻拍了下程昱的肩：“表哥，别为这些事困扰，我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程昱本来还想继续问安王的事，听她这么说，便点了头：“你说。”
“你手里有多少银子？先借我用用。”季芳菲怕他不明白，连忙补充道：“我想在城里盘间铺子。”
“盘间铺子？”程昱算了下：“上次出征凯旋皇上给的赏赐，还有府里分红的银子，我手里怎么也有些。明儿我就拿来给你，只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盘铺子？季府给你的月银不够用吗？”
“我不想随意成婚。”季芳菲如实的说：“可表哥也知道，这世道女子是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所以先存些银子，为以后打算。若……我父亲母亲偏要我嫁，我也有我的底气。”
“好。”程昱郑重点头：“明儿我将银子送来。顺道让人去挑选铺子。”
“铺子我选好了。”季芳菲凭借上一世的记忆，转而将自己事先写好的地址交给程昱。“我暂时不便出府，表哥帮我瞧瞧这里。银子我没有太多，若不够，你先帮我想想办法。”
看着地址，程昱愣了下：“醉仙楼何时倒了要卖铺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自然是小道消息。”季芳菲嘿嘿一笑，记忆里这个时候醉仙楼差不多倒了，正急着转售。“表哥去问问就知道了。”
“那好。”程昱还想说什么，见她面有倦色：“等我问清再来和你细说。”
“好。”季芳菲目送他离开，才调整了脸色：“脆桃，去请三妹妹过来。”
她得着手查清放出谣言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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