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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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师父

  次日一早,烟雨如幕。

  一辆简朴的靛蓝色马车摇摇晃晃驶出了国公府的后门。

  虽说姜云齐被罚了禁足,可是她要闹起来出门,府里上下没人能拦得住她。

  前方京郊北原的墓地,埋葬着一位郡主。

  曾经风光无限,荣宠十足却又在朝夕之间性情大变,跌落尘埃的宸和郡主。

  也就是姜云齐的生身母亲。

  入画和含墨被她留在马车上,姜云齐拎着红漆伞,一步步从小径走进这冷清的墓园。

  古朴的青石墓碑没有被细雨斜风沾湿,墓碑前朵朵白色的小花和冉冉升起的青烟勾勒出此处的寂寥。

  有人将它们呵护得很好。

  一袭石青色道袍和天色浑然一色,清瘦俊逸的身影宛如屹立不倒的一竿翠竹。

  他果然在这里。

  还未等姜云齐出声,前方的人忽然转过身来,一张五官深刻绝美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师父?”

  她的心砰砰直跳。

  二人对视良久,对面的莘煜忽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曾经只到他胸口处的小姑娘如今也出落成了现在出水芙蓉的动人模样,精致的五官愈发明艳张扬,眼神无心却又勾人。

  想到此处,他急忙止住了不该有的心思。

  一脸严肃地朝她招了招手。

  姜云齐愣了片刻,还是上前,莘煜却随手一抛,朝她扔出了一小盒药膏。

  “这是何意?前两日将它送到了道观,若我没及时回来,你这盒金贵的药膏丢了怎么办?”

  “丢了便丢了,我宁愿扔了都不愿意落入旁人手中。”

  姜云齐语气脆生生的。

  莘煜古怪打量她一眼,性子还是那般桀骜。

  “敏泽兄已经告知我,你又不想嫁给礼王了?”

  “正是。”

  莘煜生硬问道,“你之前不是哭着喊着说只对他一人心动吗?”

  姜云齐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子,那都是黑历史。

  “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把他让给姜云娩岂不正好,反正他们前几天的事,谣言已经闹得满天飞了。”

  莘煜锐利的眼神在她脸上来回流转,仿佛能将她的秘密盯出一个洞来,

  “君子重诺,在你母亲坟前发誓,我就帮你这一回。”

  真比她亲爹还像爹。

  “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但你想听,我也可以发誓。”

  姜云齐心下腹诽,一步上前,迎着他略带审视的目光,接过他手中的线香,跪下恭恭敬敬地对着她母亲磕头。

  发完誓后,莘煜伸手扶起了姜云齐。

  二人手指触电般相碰,姜云齐想立刻抽回,指尖却感受到了一片顺滑的冰凉。

  定睛一看,莘煜的道袍下竟有着一片耀目的鲜红,手臂缓缓流着鲜血。

  “你的手?”

  “无事,小伤。”

  明明是刀伤。

  他身边的侍卫去哪了呢?

  姜云齐一把扯过他的手臂,“你出行都用马车,上面备着药箱,既然没在马车上处理伤口,定是下车后到这里的路上被弄伤的吧。”

  “先去处理下伤口,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可别在我娘坟前步她后尘了。”

  莘煜本来心一暖,又强行压下去。

  所幸,莘煜带来的马车离这不远,二人上车,姜云齐翻找着莘煜药箱里的各种药材,一个玉色瓶身的小圆膏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眼掠过,她又找起能止血化淤的药材。

  三七花、金疮药……

  姜云齐并不介意为莘煜上药。

  她动作虽然大大咧咧,却很细心专注。二人毕竟是师徒,上个药也不算什么,但偏偏他们不算正常的师徒。

  肌肤触碰的时间越长,二人越不自在。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

  谁知,一向说一句能顶十句的姜云齐这时久久无言。她熄火了。

  问话很客套,可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想随口答一句,也卡在了喉咙间。

  这些年,又是哪些年?

  莘煜诧异这一句话就让她哑口无言,剩下的话也不再说出口。

  就像姜云齐不会问他伤口从何处而来,他也不会过问姜云齐为何在姜府那般发疯作派。

  飞速处理完伤口后,姜云齐准备钻出马车回国公府,莘煜却拦住她,

  “我已让车夫去告知了你的婢女,正好姜国公昨日也派人来邀请我过府一叙,顺路一起过去吧。”

  “那我还是回自己马车吧,免得惹人嫌话。”

  莘煜收回了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姜云齐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他猛地攥紧了掌心。

  她若是害怕惹人嫌话,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性子,说到底还不是怕他。

  二人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国公府。

  “祈知,一别多年,身体可痊愈了?我这丫头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姜之城一进前厅,见到莘煜和姜云齐站在一起,虽心有疑虑,还是先客套打起了招呼。

  莘煜拱手作揖,一脸温和笑意,

  “在下身体已然无碍,只是北原墓园祭拜郡主时恰好遇见了云齐,便带着她一起回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姜之城和苏合香母女俩脸色都变了,莘煜称姜云齐的母亲“郡主”,并没有称呼“先夫人”,个中滋味旁人听不出来。姜之城不愧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立刻笑着应声,

  “她若泉下有知,见到祈知能继续教导云齐,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姜云齐却再也听不下去,出声打断道,“死人哪有感觉,生前都不去看一眼,死后何必惺惺作态。”

  “你……怎么说话的?”

  “我说话一向如此,难道您第一天知道?”

  姜之城和颜悦色的脸维持不了多久,五官再次拧到一起。

  莘煜恰好转移了话题,

  “国公爷,您昨日信中提到的药膏确实在我这里。”

  姜云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一旁当听众许久的姜云娩也变了脸色,立刻扯了下姜之城的袖子。他也不再纠结姜云齐的行为,急忙问道,

  “如何?可有一起带来吗?”

  他们的视线同时凝向了莘煜,连姜云齐也投去了目光。

  ——他应当知道自己的用意。

  见此情形,莘煜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好看的桃花眼弯起一个弧度,

  “实在抱歉,我并不知那药膏有多珍贵,早就随手给了身边伴我多年的一个药童,他每日擦脸也用完了。”

  姜云娩猛地后退半步,脸色变得无比煞白,若不是苏合香及时扶住了她,恐怕都要失了仪态叫喊起来。

  可恶,可恶。

  姜云齐这个师父,比她还可恶。

  她心心念念一直想要的药膏,居然被他随手给了身边低贱的药童,兜兜转转几日,她又跪又哭,竟是这般结果,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涌上心头,简直气得想吐血。

  莘煜不紧不慢又说了下面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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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渣男提亲那天,她拒绝洗白当场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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