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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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解释

  冬去春来,乔予棠刚出了院子便感受到一阵寒意,却又不似冬日那般刺骨,甚至夹杂着春日泥土的芬香。

  刚出了吟香阁的门,乔予棠便远远看见卫钏那一身白色清风道骨的身影,他站在院外不远处的回廊中,冷风沙沙吹过,回廊中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而他,背对身子,头顶盘着的飘带也随风而舞动。

  乔予棠带着淡笑慢慢靠近,卫钏的院子距离主院偏远,平日也无需经过此处,乔予棠便猜想到他特意等在此处是为了等自己。

  “卫先生,在等我?”

  “为何要这么做?”

  乔予棠刚问完话,得来的便是卫钏的一句反问。

  “卫先生此言何意?”

  乔予棠抬起头,隐隐感觉不妙,他这么问自己,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柳夫人行事乖张,锱铢必较,只是,她尚有孕在身,夫人即便有再大的深仇大恨,也不该……何况林府……”

  卫钏亲眼看着乔予棠将柳倾雪推入湖中,除了意外更多的是紧张,柳倾雪的心性本就恶毒,可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孩子尚且无辜,在确认周围当时确定无人后,他又忙着将附近即将路过的婢女小厮支开,生怕被人发现乔予棠所做之事。

  可尽管如此,他心里仍旧紧张害怕,他一路骑马跌跌撞撞回到侯府,直到侯府门前手脚依旧发抖,为的就是想问乔予棠一个答案,一个足以让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伤人的答案。

  他不明白后宅之争的险恶,只是在他心里,曾有一道光皎洁如月,照亮他人生最脆弱的时刻,可如今,他突然觉得,那道光似乎已在慢慢黯淡下去,这便是他最害怕的事。

  在他心里,他希望那道光永远皎洁,明亮,若有一日终将黯淡无光,他也希望自己能重新将它擦亮。

  乔予棠眉头微皱,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他发现了,除了意外,更多是在想,为何这一世到处都能遇到卫钏,他就像老天那双无形的大手,总在她前行之路上绊她一脚却又将她扶了起来。

  “卫先生果真是无处不在。”

  乔予棠似笑非笑,几分趣味的打量着卫钏看,虽知眼前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可毕竟不是值得自己完全信任的人,她终究还是要多提防些。

  “你疯了吗?”

  卫钏眉头拧做一团,着急的关顾左右一眼,小声的质问道。

  “以身入局,你就当真这么不怕死吗?”

  比起生气,质问,他的话语中明显更多的是担忧与害怕。

  “你可有想过,柳夫人如今肚子里还有侯爷的骨肉,那可是一条人命,若是出了事,林府如何自处?侯府当如何?你又要怎么办?”

  乔予棠冷笑,虽知道卫钏这是在提醒自己,如果还有别人看见那一幕,那她往后在侯府又该如何自处。

  可他不知道,柳倾雪卑鄙无耻,为了留在侯府,不惜连子嗣之事都可以拿来作假。

  乔予棠要揭穿她,就是要一步步逼她入绝境,想来如今卫钏定是觉得自己心思歹毒,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卫先生问我要怎么办?那卫先生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委屈求全?恪守本分?呵……”

  乔予棠发出一声冷笑,事到如今,也不过是被他亲眼所见罢了,以卫钏的脾性,他应当是会告发自己的,只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跑过来给自己忠告,这让乔予棠也慢慢放松下来。

  “我记得,卫先生与那林家的二姑娘,是颇为相熟的,卫先生是怕她觉得我们侯府皆是同污秽粗鄙处处算计之人,因此,而误会了你,与我们一样,近墨者黑?”

  卫钏皱眉,微微疑惑,随后不禁摇了摇头。

  “我与林二姑娘关系匪浅?”

  他带有几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质问。

  “卫先生与林二姑娘之事与我无关,我更无心知道,只是我与卫先生,也不过匆匆几面,卫先生为何对我的事颇为上心?难道卫先生是想借我……攀附林二姑娘?”

  乔予棠眼角轻轻打探着卫钏的脸色,想看看他是何反应,一个人即便是死也要抓住对方身上的东西,除了深仇大恨便只有深情厚谊了吧。

  “我与林二姑娘,一共只见过三面……”

  卫钏听到乔予棠的话并不恼不怒,他不会在乎别人的误会,只是冷静的解释,他确实是与林初然不熟,每次都是林初然主动与他攀谈,他每次甚至没有与她说超过三句话以上。

  乔予棠微微一愣,倒是也没想到,他冷静的出奇,真像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先生无需与我解释,毕竟我与先生,也不算相熟。”

  乔予棠按卫钏说话的方式回怼他,言外之意也是在提醒卫钏,他们不熟,希望卫钏不要再管自己的事。

  “夫人此言有理,是卫某僭越了。”

  乔予棠从卫钏眼里意外的看到一丝难过,一闪而过。

  卫钏抬脚便要离开,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微微侧头看着乔予棠。

  “夫人往后,还望好自为之,若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所做,便除清障碍。”

  “多谢提醒。”

  乔予棠淡淡回应道,卫钏的回答,倒是让她很意外,卫钏向来是皎皎君子,他这算是提醒自己吗?

  只是……她回头,看着卫钏远去的身影,只是她不明白,既然他和林二姑娘没有私情,为什么死前要紧紧抓住她的贴身玉佩,难道害他的人,真的与林家有关?

  乔予棠突然觉得事情越来越难以捉摸了,想起卫钏前世已经死的够惨了,他毕竟帮过自己,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是她父王在世前一次次要她铭记的做人道理,她深刻记得,所以,卫钏的死,她本该为他查清的。

  回到清风院,却意外看见贺兰迟正在自己的院中喝茶,她没觉得多少意外,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侯爷怎么来了。”

  乔予棠擎着笑上前。

  “这是我府上,我为何不能来?”

  贺兰迟言语多有嘲弄之意。

  “当然能来,这整个侯府都是侯爷的,侯爷自然是想去哪便能去哪。”

  乔予棠猜想他此次过来一定是来过问在林府发生的事情,可无论自己怎么说,贺兰迟都是带着怀疑过来的,既然一开始就有疑虑,那便是怎么解释都有破绽的。

  她走向贺兰迟身旁,拿起白玉茶壶倒出一杯绿茶给他。

  “母妃前几日送的绿茶,侯爷尝尝味道是否喜欢。”

  贺兰迟浅浅睨了她一眼,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侯爷还是如幼年时一般,没有爱品茶的性子。”

  乔予棠浅笑着,似的怀念陈年往事,贺兰迟爱喝烈酒,不爱喝茶,喜辛辣,不爱甜食,前世的她一直按照他的喜好而活,他不喜欢的,她便自己戒了。

  可每当如今想起这些,她都觉得不值,当初是为何?对,为了那份舍身忘死救她的情意,他胸口至脖颈那道疤,她记了一世,记了一辈子他曾经为了她也曾不要命过,可这些在她死的那一刻就已经释怀了,这条命,她已经还过他了。

  “你不必与我攀谈这些,我今日来……”

  贺兰迟重重放下茶杯,想起幼年那些回忆,他心中还是觉得羞愧不已的,如今他虽厌恶乔予棠,可想起曾经对她的满腹真心,他现在便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姐姐的身子可怎么样了?太医可来看过?”

  贺兰迟话没说完乔予棠便开口拦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知道,在侯爷心里,如今只有柳姐姐一人,你们二人在边关朝夕相处五年,曾一起生死与共,这些都是我所比不了的,我自知不如柳姐姐,所以也从未妄想得到侯爷的心,只要侯爷能开心,柳姐姐能满意,无论是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乔予棠满脸写着真心诚意,让贺兰迟都不得不怀疑柳倾雪到底是不是故意为难她,可柳倾雪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但乔予棠……他着实是猜不透她心里是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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