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迟早要见面的
10.53
门再度被人推开。
流光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手里的碗差点打翻在地。
“主、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映入眼帘的谢予安浑身一丝不挂躺在榻上,只有一片纱巾遮挡。
那纱巾轻薄,底下的风景若隐若现。
流光甚至能想象出主子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谢予安侧目,咬牙切齿开口:“还不扶我起来?”
流光回过神来不敢耽误,急忙冲上前将衣裳给谢予安披上。
纱巾飘落地上。
流光眼尖的看到主子的大腿根有一抹亮眼的血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嘞个乖乖!
不会是有人趁着主子病发之际把他给睡了吧?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把他主子给……
流光只是想想就觉得心肝狂颤,那人是活腻歪了!
谢予安已经披好衣裳下床,手肘撑着前额,牙齿发出咯咯厮磨的声音,“立刻把人抓回来!”
流光应了一声,嗓音都颤抖了,“主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要是个男人,他就横刀自刎谢罪吧!
谢予安眸色沉得骇人,看着流光的眼神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他身上,“把那个女人抓回来!”
流光猛然打了个哆嗦。
这都多少年没见主子的脸黑成这样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虚掩的门,脸色变了,冲出去门口对楼下叫道:
“来人!抓刺客!”
少倾,南风馆的鸨公跪在房里战战兢兢。
坐在圈椅内的男子气势冷冽逼人,慢条斯理的将汤药喝完。
鸨公不敢抬头,只听着头顶的动静,后背冷汗涔涔。
“公子……”鸨公哭丧着脸道,“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小厮,把你住的厢房牌号与清平的挂错了,小的该死!惊扰了贵客……公子,你,你没事吧……”
这位谢公子虽然初来乍到,身份神秘,但他们南风馆的幕后老板却亲自来打点照料,必定是位大人物,他得罪不起啊!
“抓到人了吗?”谢予安问道。
流光道:“没有,那女人溜得太快,早不见了踪影。”
谢予安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一个弱女子竟然能跑过你们的速度,不简单。”
他想起姜绾歌逃离前那隐约的惊艳侧颜。
敢披着孝服来狎男宠的女子,又怎么可能简单?
他问鸨公,“那女子一直带着面纱,你们都没看到她的模样?”
鸨公:“不曾,她神秘的很,不肯露出真面目……不过来南风馆狎,额,找小倌儿玩乐的女子都是京中显贵名流身份,一般都会戴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大周民风前所未有的开放,女子出门玩乐一事常见,但终究还是没有像男子那般招摇。
出门干这些事儿总是要遮掩一二的。
谢予安揉了揉眉心,再问道:“可有说叫什么名字?”
鸨公:“巧了,她也姓谢,号问柳居士。”
谢予安嘴角一顿。
寻花问柳。
谢问柳……
真是个狡猾的女子,没一个信息是真的。
谢予安曲指,在桌上有节奏的叩着,沉吟了一瞬,又问道:
“京中最近可有显贵人家家中办丧,且家中有年轻孀妇或者未出阁的小姐?”
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揣测,可依然要确认一番。
那女子虽然一身白衣素裹,但用料考究,就是手里这片面纱也是名贵的软烟罗边角料,还是崭新的。
而她衣裳款式是重孝,说明她披麻戴孝的对象不是亡夫就是亡父母。
鸨公小心翼翼的抬头回答:“……有,是有,正是辅国公家的谢小公爷,昨日半夜重病暴毙,他昨日白天才刚迎娶了新娘子,叫姜绾歌……”
不会吧?
姜少夫人此刻应该在灵堂,不该在南风馆啊!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鸨公都被这个想法惊呆了。
谢予安脸上没有意外之色,挥手,让鸨公退下。
流光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要不要属下去一趟国公府确认一下?”
“不必了。”谢予安黑眸深沉如墨,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块面纱,“迟早要见的。”
又何必费那功夫特地去寻?
辅国公府。
姜绾歌原路返回,刚重新跪下没多久,慧珠和绣菊就醒转了。
两个丫鬟像是受到惊吓,腾然坐起,口里叫着:“鬼啊!”
随即见姜绾歌淡定的跪在她们一旁,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显得她们咋咋呼呼的。
“少夫人。”慧珠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鬼声,神色骇然的看向离她们不远的棺椁,“奴婢听到棺椁有异响……怕,怕是诈尸了……”
绣菊点头如捣蒜,“奴婢,奴婢也听到了……少夫人,咱们,咱们禀报公主吧?”
两个丫鬟恨不得立刻离开,生怕棺材里伸出带了三寸指甲的手来。
“胡说八道。”姜绾歌面容萧肃开口,“你们两个守灵不用心,在灵堂睡着了,还想找借口偷懒不守夜?”
睡着了?
两个丫鬟脸色大变,“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姜绾歌扭头,眼里闪着冷冽的光,“我不过是去了趟净房,你们就睡得东倒西歪,哪里有鬼?若有鬼,郎君为何不来寻我?”
她眨眨眼,眼里泛出泪花,“我倒是盼着郎君再回阳间看我一眼……”
她摸了摸肚子,眼泪眼看要掉下来,“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郎君怎么那么狠心不回来看看我们娘俩呢?”
姜绾歌生得好看,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像雨后海棠,楚楚可怜。
慧珠和绣菊心头惶然。
“哦,少夫人,想必是我们太困了,睡着了,请少夫人恕罪。”慧珠虽然嘴里请罪,但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们是武威公主的人,对于姜绾歌这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少夫人,根本瞧不上眼。
绣菊倒是真的神色惶恐,“少夫人,是奴婢不懂事,小公爷去了,你别太伤心,当心身体,万一影响了腹中胎儿……”
说不定少夫人真的有了,那可是小公爷唯一的血脉了。
慧珠悄悄推了推绣菊,低声道:“你跟她这个小户人家说那么多做什么,她能把我们怎么样?”
姜绾歌抱着棺材一边拭泪一边冷眼旁观。
她松开了手,用帕子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淡淡的说道:
“我倒是没事,我不计较你们在灵堂睡觉,但不知道母亲计较不计较呢?”
“郎君是她唯一的孩子,她疼之如命,突然遭遇不测,母亲想必一心盼着他在阴间也能安安稳稳,却没想到她手底下的丫鬟心不诚,在灵堂呼呼大睡……”
姜绾歌指着灵堂台前的白烛和檀香,“香烛都灭了一次,元宝纸钱也没烧够。”
她瞥着脸色逐渐发白的两个丫鬟,阴恻恻的耷拉下嘴角:
“得罪了阴司上仙,我可怜的郎君,他还能不能顺利投胎……”
“这事,我必须要跟母亲说道说道。”
慧珠和绣菊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猛磕头:
“少夫人!求少夫人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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