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特地在此等嫂嫂
15.79
谢予安,字靖之。
二十四年前,武威郡主梁元瑛生产时难产,后出生的那个胎儿因为时间太久,生出来时就没气了。
当时梁元瑛已经昏迷,后事不知。
幸得皇上及时派了宫中御医前来施救,这才把梁元瑛救回来。
醒来时便听闻双生子只幸存了一人,便是刚逝去的谢云徽。
却没想到谢予安居然没死,谢老夫人将他放入土中掩埋时,气却回过来了。
出生险些克死母亲,乃寤生子。
所谓寤生,即逆生,为不祥之兆。
皇室十分忌讳这样的孩子,谢老夫人当机立断,将谢予安送往了太乙宫,借天地灵气,仙人之烟火,洗涤他一身不祥。
姜绾歌与梁元瑛震惊的听谢老夫人说完来龙去脉。
姜绾歌倒不是因为谢家的秘闻而震惊。
她惊的是自己昨晚居然把小叔子办了!
这便罢了,她更惊的是,斩门失手了!
这个谢予安究竟会不会认出自己,又知不知道自己买凶杀人了?
而梁元瑛的震惊,自然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死了二十四年的儿子,居然还活着!
并且是在她刚失去一个儿子的时候,他偏偏出现了!
然而,眼前的青年与谢云徽五官长得一模一样,就只是左眼下多了一颗妖娆的泪痣。
世上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人,除了双生子,还有其他解释吗?
梁元瑛毕竟出生宫中,像这样偷龙换柱,狸猫换太子,瞒天过海的把戏,她见得多了。
她很快便恢复镇定,木然开口问道:“……此事,国公爷他生前,知道吗?”
谢老夫人道:“睿渊,他是知道的,便是云徽,他其实也一直与予安保持联系,只是不敢与你提起,怕你对予安记挂在心。”
谢老夫人说的委婉,怕梁元瑛记挂在心,其实是在说公主恪守成规,得知有一个寤生子的存在,会狠心下杀手。
皇室冷漠无情,宫中嫔妃有寤生双子的,掐死一个的例子比比皆是。
梁元瑛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
事实是她心中这么多年来,偶尔还是会想起那时险些丧命的场景,导致她现在看到谢予安,还有些心惊肉跳。
谢予安看着梁元瑛严肃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温笑,重新跪倒在地:
“儿子不孝,当初让母亲吃尽了苦头,所以儿子在太乙宫那些年,日日为母亲供奉祈福灯,愿母亲日后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眼前的青年风神清令,星目含雾,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刚逝去的谢云徽,又是自己生的,梁元瑛又怎能没有一丝触动?
谢云徽死了。
谢家大房唯一的血脉没了。
这谢予安的到来,如今已经不是不祥,而是吉兆了!
想到这里,梁元瑛紧绷的神色骤然松动,美眸里滚出泪来。
她伸出手,颤抖的轻抚着谢予安的脸颊。
突然,一把抱住了他,放声痛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绾歌从静谷园出来时,心脏还是狂跳的。
她刚转过一片潇湘竹林,一道人影便无声无息的立在她前方。
姜绾歌吓得险些叫出声来,惊魂未定的看着刚刚才分别的谢予安,静静的依靠在潇湘竹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二……二郎。”姜绾歌勉强镇定下来,勾唇招呼,“这么巧,又碰上了。”
谢予安看着女子一张清润秀美的脸庞。
她方才唤自己时,因为紧张,长睫如一把鸦羽浓浓密密地在空气中轻颤着。
谢予安懒散的靠在一排潇湘竹上,双手环抱,轻笑道:“不巧,特地在此等嫂嫂的。”
姜绾歌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不自在的问道:“等我做什么?”
“还嫂嫂的帕子。”
谢予安手里多出一块面纱来,捏在指尖,随风摆动,“那夜春风一度,嫂嫂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么?”
姜绾歌瞳孔骤然紧缩!
那不是她在南风馆遮脸掉落的那块面巾吗?
他果然认出自己了!
“还我!”姜绾歌快速的伸手要抢。
谢予安速度更快,胳膊微提,躲过了姜绾歌的袭击,还顺势扣住了她因为飞扑而止不住的身躯。
大掌掐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将她即将扑倒在地的姿势给提了回来。
“嫂嫂的腰真细。”谢予安轻笑,“那夜我有心无力,没法上手,今日才能得以丈量。”
“登徒浪子!”姜绾歌立刻红了脸,忍不住骂道,“不要脸!”
没想到他长得一副风神清令的模样,私下却一副浪荡性子。
“我登徒浪子?”谢予安好笑,“是谁把我扒光了大言不惭的夸我身材好?又是谁享受完了还嫌我服务不周,时间过短?”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过回敬嫂嫂一句夸奖罢了。”
“你……”
姜绾歌想起当日的醉言醉语,顿时哑口无言。
随即她勃然变色,“这面巾人人都能带,怎么见得是我的?二郎不要诬陷我的清白,我可是你嫂嫂!”
“呵!”谢予安挑眉,“不是你的,你抢什么?”
姜绾歌从他手掌中挣脱出来,方才的慌张收了,冷道:“过了这片林子,我们便不认识了,任你怎么说,我一口咬定不是我的就成。”
伶牙俐齿!
谢予安笑笑,“据我所知,这软烟罗的布料出自吐蕃,今年新年吐蕃进贡大周皇室三匹,其中一匹给了太后娘娘,一匹给了皇后娘娘,还有一匹……给了母亲。”
姜绾歌脸色变白。
这软烟罗她不认识。
这就是当初国公府下聘时给的聘礼。
姜家主母小门小户的,也不识货,当是寻常布料,为了省自己的银钱,就直接用这匹布料给她做了些帕子面巾和裙裳当嫁妆又带了过来。
没想到这布料居然如此特别……?
谢予安问道:“你总不能说是当今太后或者皇后娘娘把贴身之物赠给我了吧?嫂嫂,你若诬陷贵人,那是要杀头的!”
姜绾歌惊疑未定,怒道:“二郎究竟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谢予安把面巾缓缓的收进怀里,眼神却冷漠的很,“为何要去南风馆找小倌儿?我兄长哪里对不住你?”
原来是为死去的兄长打抱不平!
姜绾歌意识到这一点,反而镇定下来。
她顿时眉眼微收,眼里水雾迅速聚集,像是在后怕什么,声音也轻颤起来:
“你当我想吗……我也想为郎君守身如玉,可郎君暴毙,婆母要我陪葬,我刚嫁进国公府,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我的命?”
谢予安冰冷的唇角收了收。
陪葬?
姜绾歌敏锐的看到谢予安微不可查的表情变化。
继续垂着泪珠道,“我虽然出身低微,可母亲也对我教导有加,女子的贞洁如命,我是知道的,但我还年轻啊二郎!我还有幼弟没有长大成人,我不能死的……”
谢予安想起流光的调查,刚暖下去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姜家主母对她放任自流,又怎么会教导有加?
这女子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姜绾歌絮絮叨叨半日,见男人脸色忽明忽暗,根本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不由心中忐忑,试探问道:
“……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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