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汤,有劳嫂嫂替我喝了
9.38
对于下棋,姜绾歌本来没有那个心思。
她的心思都在谢予安和那碗鸡汤上,所以一开始她便故意随处落棋,毫无章法,也不听谢予安摆布。
女子坐于棋盘之前,看似沉静,实则浮躁。
她秀眉轻蹙,贝齿轻咬着下唇,想也不想,抬手就落,恨不能马上输给对方。
几颗黑子落下后,棋盘乱七八糟,一攻即破之局。
女子得意洋洋的斜藐着对座的青年,眉梢都是笑意,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谢予安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粉嫩的脸庞上像是镀了一层光,眼眸也是星亮的。
此刻没有那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倒像个做了坏事还专门暴露给你看的坏小孩。
青年忍不住喉结滚动。
他伸出手,曲了两指越过棋盘,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弹,无奈道:
“嫂嫂,别调皮。”
姜绾歌像是触电一般愣在榻上,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谢予安。
“砰砰!砰砰!”
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厉害,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年少就跟着爹爹四处办案,爹爹只专注案子和尸体。
虽说教了她许多奇门淫技,但不知道为何,姜山平每次看到她时便长吁短叹,更甚者,目光游移不定。
所以她在爹爹身上并没有享受过什么父亲宠溺女儿的感觉。
她和姜山平,与其说是父女,倒不如说更像是上司和助手。
姜绾歌愣愣的揉着前额,傻了一般看着谢予安。
这……便是被人宠溺的感觉吗?
谢予安见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双眸子无辜得像是山野林间的麋鹿,心头微颤,急忙挪开了眼。
他清了清嗓门,又伸手将她的手从额上拿开,柔声道:
“再揉下去就破皮了,嫂嫂是想赖在我这里让我上药?”
一句调侃的话立刻让姜绾歌回了神!
她狠狠瞪了谢予安一眼,重新看向棋盘,决定速战速决。
黑子不停落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却又处处在勾着对方落子成杀局。
谢予安眼里带笑。
他只见过有人用快速手法杀了对方而尽全力攻击的,却还是头一次见人用自杀方式企图快速完结棋局的。
这女子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
“嫂嫂的棋艺分明十分高明,却说自己不会下棋,谦虚了。”谢予安由衷的夸了一句,顺便落下白子。
流光从凤翔府带回来的消息有误。
凤翔府坊间流传姜绾歌不学无术,只会挥刀剖尸,导致周围街坊四邻适婚的男子对姜绾歌都避之不及。
如今看来,不是这女子刻意隐藏才华,便是有心人故意制造谣言诋毁她。
“确实不会下。”姜绾歌已经陷入了与谢予安的较劲中。
她的棋艺并非出自正经围棋师父之手,也没有时间研究棋谱。
她不过是在随父办案时,父亲也曾需要对一些嫌疑人伪装套话,所以什么都沾一些边儿。
她见过父亲与嫌疑人对弈,在一旁自己胡乱琢磨。
“我不过随心而走罢了,不成章法。”
谢予安笑道:“好一个随心而走,围棋之道,在乎心境,心若止水,方能洞察棋局之妙。”
“但嫂嫂一招随心而走,却让把我的心牵得七上八下啊!”
姜绾歌的黑子“啪”的落在棋盘上,气恼的瞪着他,“下棋就下棋,你别在口头上占我便宜!你要记得,我是你嫂嫂,不是你的红颜知己!”
见女子要炸毛,谢予安见好就收,笑吟吟的看着她:
“我记得了,那嫂嫂也记得啊!”
“记得什么?”
谢予安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吐出一句话,“记得,你是谢家妇。”
谢予安说这句话时,上身往前倾着,几乎凑到她眼前,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
姜绾歌心里有咯噔了一下,用手将他推开距离,越发下得乱了。
奈何谢予安这人像是有魔力一般,无论姜绾歌怎么挑衅,他的白子始终留有余地,挑着她一步步深陷。
像一位深陷泥沼之人,最后拔不出脚步,却也一时无法困死。
姜绾歌恼火了,陷入沉思,好胜心终于被激了起来。
女子端坐在棋盘前,一扫先前的横冲直撞,蛾眉微蹙,目光专注而锐利。
谢予安察觉到了女子的变化,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
终于,肯认真对待了啊!
女子认真了,男子却随意了。
他手撑在脸侧,不看棋盘,却一直看着姜绾歌出神的模样。
宫灯倾泻出温和的光洒在她身上,映出她娇美的轮廓。
她凝视着棋盘,眼神中透着聪慧与灵动,纤细的手指夹着棋子,在棋盘上方犹豫不决。
许久后,她果断地落下一子。
黑子如剑,直刺要害。
“换你了!”姜绾歌兴致勃勃的抬眸,正撞上青年专注的眼眸,像是一潭漩涡,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喂!”姜绾歌强压着心跳催促,被人盯得口乾舌燥。
谢予安终于把视线转到了棋盘上,低声赞叹,“好棋。”
他随手落下白子。
这一子看似平淡无奇,却暗藏玄机,让整个局势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姜绾歌刚勾起的唇角又僵住了……
雨后春风将云层吹散,露出一弯新月。
月勾与紫蔷庭内的蔷薇树梢连在一处。
姜绾歌开始困顿,神思倦怠,还口乾舌燥。
谢予安眸光微闪,将面前的鸡汤推给了她,“嫂嫂,喝点汤润润唇。”
姜绾歌顿时睡意全无!
她惊圆了眼睛看着那碗死亡鸡汤,急忙拒绝,“这是我给你熬的,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熬的!”
“嫂嫂的心意我领了。”谢予安将面前的鸡汤推过去,笑道,“刚才下棋,我喝了一肚子茶水,这汤,我喝不下了,有劳嫂嫂替我喝了吧。”
姜绾歌嘴角抽搐,“……我不渴。”
谢予安伸出手便抵在了她的唇上。
姜绾歌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惊恐的呆坐着。
青年的指腹并不柔软,像是常年握过兵器的手指,指腹带着明显的薄茧,在她的唇上摩挲着。
摩挲的感觉太过明显,姜绾歌的后背随着他缓慢的动作,缓缓的浮上了鸡皮疙瘩。
“二、二郎……你要干什么……”
谢予安眼神冰冷,“嫂嫂,你嘴唇乾了,分明是渴了。”
姜绾歌抖着唇瓣道:“我,我可以喝水吗?”
“没有茶水,刚才下棋时我喝完了。”谢予安随手拎起茶壶晃了晃。
果真没有。
姜绾歌后知后觉的发现,谢予安似乎是故意要耗着自己的。
所以他,不会是一早就发觉这汤有问题了?
不,不可能……
她心惊胆战的看着那碗鸡汤,像是一碗黑黢黢的毒药。
人参加灵脂。
真的会……中毒么?
姜绾歌脑子飞速的转着,思考着对策。
突然,她捂住了肚子痛叫一声,“哎呀!我肚子……肚子……好痛啊!”
谢予安静静的看着她夸张的痛苦表情,脸上毫无波澜。
姜绾歌捂着肚子从软榻上跳了下来就打算往外跑,“二郎,我要去如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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