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愿扶娘娘凌云之志
51.35
来给贤妃看病的正是太医院院令王太医，他岁数虽然大，看起来却很精神。身后还跟着个年纪轻轻的医师。
王太医和医师向她们请安后，开始给贤妃搭脉看诊。
贤妃纤细的手腕上搭着一张娟帕，王太医隔着娟帕摸着脉象，王太医神情没什么变化，他身后年轻的医师神色却有些不安。
苏吟在一旁看着，感觉颇为新鲜。
隔着张帕子，还能瞧出脉象，中医真是神了。
不到一盏茶功夫，王太医便看好了脉象。他恭恭敬敬道，“贤妃娘娘，您这是老毛病了，心阳虚，气滞血淤，还是应当以调理气血为主，微臣这就为娘娘开药方。”
“翻来覆去总是这些话，贤妃姐姐没腻，我都听腻了。”容妃倒是先接过了话茬。
贤妃淡淡一笑，虚弱的双颊愈发苍白。
“有劳王太医了，香晗，打赏。”
“多谢贤妃娘娘。”
说完，王太医指挥着年轻医师开始记录药方，他说，医师来写。谁知说到最后一味药材时，年轻医师顿住了笔。
在一旁有说有笑的苏吟几人注意到了那小小的动静。
医师抬起头，清隽的脸庞满是不解，“院令，下官对这方子有一处不明白，贤妃娘娘需要调理气血没错，可她如今是急症，应当先用性烈的药材缓了病情，再徐徐图之……”
“住嘴。”还没等他说完，王太医直接打断了他，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你一个医师懂些什么，不要以为在民间治好了些病人，就能在宫里放肆。”
苏吟抬眸看去，那年轻医师的脸红了又红，目光却分明看向榻上的贤妃。
贤妃并未说话。
容妃倒是开了口，声音清清脆脆的，满是不屑，“王太医，不过是个学徒，就这么狂悖，敢越过了你，在遮云殿大放厥词，就该回了皇上，将他赶出宫去。”
医师清秀的脸庞红得能滴出血，目光沉下去。他立即跪下来，“下官冒犯各位娘娘了，请娘娘们勿要动怒。”
苏吟却觉得他方才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那王太医一味主张静养，贤妃的病这些年来也没好起来啊。
王太医拂了一把袖子，对着容妃客气笑道，“容妃娘娘说得是，此人心术不正，为换得出头之机竟敢不顾尊卑，微臣会赶走……”
他话没说完，苏吟慢悠悠开了口，她似是天真道，“王太医好生厉害，医者父母心，我想这医师也不是故意的吧，年轻人还是应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你说是不是，贤妃姐姐？”
这里是遮云殿，医师冒犯的是王太医，可追根溯源，能开口宽恕他的只能是贤妃。
贤妃轻轻咳嗽了几声，她若有若无瞟了一眼苏吟，“妹妹宅心仁厚，对本宫又有救命之恩，就听妹妹的吧。”
“开好药方就出去吧。”香晗立刻接话道。
“诺。”
王太医脸色不善，只能应下，年轻医师如蒙大赦，赶紧跪下谢恩，跟在王太医身后出去时，还回头看了苏吟一眼。
苏吟倒是继续和贤妃、容妃说笑。容妃算卦时，皱巴巴对苏吟道，“你倒是会做好人，那年轻医师肯定别有所图，不是个好东西。”
“好了，容妃姐姐，你来之前不是算了一卦表示今日要行善事才可避险吗？就当你行了善事不好吗？”
苏吟一张巧嘴，说得容妃也没了脾气。
“好吧，就当做善事吧。”
贤妃神色倦倦，目光落空。都是些麻烦事，她懒得听，也懒得管。她这病为什么拖着久久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
苏吟和容妃从遮云殿出来后，各自道了别，苏吟准备回自己的未央宫。
她有心逛逛后宫，走走停停，途径一处荒废的园子，她问翠儿，“前面是哪儿？”
“回小主，这是三色台，荒废许久，没什么可赏的。”
三色台，听起来挺有趣。
苏吟漫步其中，园子虽然荒凉，却有落花飞舞，飘入水中，花自飘零水自流，别具美感。
她正看得入神，那树后却缓缓站出一人。
看打扮，竟是个男子。
翠儿立刻上前将苏吟护在身后，“大胆，这是皇上的宠妃苏美人，还不跪下行礼。”
“微臣见过苏美人。”
苏吟抬眸看清了眼前之人，竟是方才在遮云殿的年轻医师，如今在这园中，他声音听起来十分清凌。
“起来吧。”苏吟皱眉，这么快就找了过来，看来是个会来事的，那王太医不想给他出头的机会也没错。
“你找本宫有何事？”
苏吟静静站在原地，高抬下巴，两手交叠在身前，不复在皇上面前的娇俏妩媚，反倒有了些许威严。
年轻医师虔诚跪着，看向苏吟的目光充满感激，“在下许以宁，感谢苏美人方才救命之恩。”
“是贤妃姐姐开口赦免你的，与本宫无关。”苏吟嘴角划过一丝浅笑。
“不，正是苏美人。”
苏吟对那自称许以宁的医师温和笑道，“大恩不言谢，许医师以后小心行事便行。”
说完，苏吟抬脚准备离去。
许以宁却拦住她们的脚步，苏吟眉头一皱，一个眼神看向翠儿。
翠儿立即上前呵斥许以宁，“大胆，你一个小小医师，胆敢阻拦宫妃。”
“微臣不敢，此番前来，是向娘娘投诚。”许以宁脸色被呵斥得有些慌乱，却还是极力解释道。“微臣别无所求，愿扶娘娘凌云之志。”
苏吟冷眼看他，忽然看了翠儿一眼。
眼见苏吟有要和这医师开始聊天的趋势，翠儿并未阻止，她明白一个忠心的御医在宫中的重要性。
翠儿站在一旁，为他们放风。
“喔？本宫就算有凌云志，你是那个可用之人吗？你若真心能干，怎么现在还是一介医师呢？”苏吟故意出言讥讽他。
许以宁没有生气，反而苦笑道，“微臣出身寒微，太医院层级森严，就算微臣有妙手仁心，也无法向上一步。之前在遮云殿大胆放言，微臣也是没有办法了。”
苏吟听明白了。
他在说，我有才，有野心，但是没有出头的机会。
苏吟没有回话，目光依旧冷淡。
这人野心大，尚且不能把握。
许以宁再次说道，“微臣听说过娘娘的事迹，娘娘不好奇您承宠以来，却一直没有身孕的迹象吗？微臣方才回去仔细研究了娘娘的医案，恐怕是您天生体寒，难以有孕。”
苏吟目光微微一寒。
翠儿在一旁吃惊地“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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