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是败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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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璟承追上叶挽眠的时候,女孩脸上还带着几分薄怒,把步子踩得极重,好像脚底下藏着什么臭虫似的。
好在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一家专门卖碗碟的摊子前。
毯子上此时铺满了用各式材质打造而成的碗碟茶盏,有的上头绘制有花纹,有的只简单捏了个形状,但胜在色彩艳丽,放眼看去,倒是颇有几分琳琅满目的意思。
“小娘子需要些什么?咱们这什么样式什么价位的都有,包管小娘子满意!”
叶挽眠暂时忘却那江湖骗子方才所说的话,蹲下身来,随手拿起一个棕色的粗陶碗,问道:“这个什么价?”
萧璟承蹲在她身侧,目光朝她手里看去,旋即面露嫌弃。
她什么眼光,竟挑个这样丑的。
小贩朝叶挽眠道:“那个不贵,三文钱,客官拿走便是。”
叶挽眠又多问了几样。碟子一个五文,碗盏一个三文,杯子一个一文,加起来确实也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她今日卖掉的药材一共赚了八十文,还另外藏了一吊钱放在身上,买几个碗盏是绰绰有余。
忽地想起什么,她扭头朝身侧的黄狗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你那个碗,你便自己挑个合意的罢。”
自己挑?
萧璟承垂眸看向面前的摊子。
夏国盛产陶瓷,分有五大官窑和七小民窑,官窑顾名思义,制造出来的瓷器一半是供给宫里的,一半是通过陆运、漕运海运送到邻国进行贸易交易的。
而民窑产出的瓷器,大多都流通在市面上,进入大夏百姓的家中。
萧璟承作为太子,东宫内的一应器物用的都是最好的,鉴赏眼光自然也非常人能比。
而面前这些碗、盏、杯、碟材质和工艺都无比粗糙,连民窑出炉的最次等的瓷器都比不上,又岂能入他的眼?
叶挽眠说了那一句之后,就不再搭理他了,而是自己挑选了起来。
她经过一番挑选,拿了两个碗,三个碟子,还有一个用来泡茶的茶盏,便满意地停了下来,扭头正要看黄狗挑了什么,谁知身侧空荡荡的,狗子不知跑哪里去了。
叶挽眠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大黄,大黄?”
身侧都是来往的行人,别说是狗影了,狗毛都见不到一根。
奇了怪了,到哪里去了?
叶挽眠嘟囔着,正打算将自己挑好的东西递给小贩,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吓得她赶紧跳起来,朝右侧跑去。
“大黄,大黄你快放下!”
黄狗不知何时跑到了隔壁另一个售卖碗器的摊子前,一口叼住了放置在最外侧的银碗。那碗银光闪烁,都快要把叶挽眠闪瞎了!
“大黄,快松嘴,这是别人家的东西,咱们可不能拿!”叶挽眠捉住银碗的另一半,试图从狗嘴里抢下来。
谁知黄狗半点也不理会她,反而将银碗咬得越发紧了,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说,是她让它自己挑的,现在是想反悔不成?
叶挽眠也恼自己怎么就看懂了那双豆豆眼里的暗示,她急道:“我让你随意挑,是让你挑陶碗瓷碗,不是让你挑金碗银碗的啊!”
一个银碗得花多少银子,她怎么买得起啊!
可萧璟承才不管这些,是她说的,让他自己挑选的,他堂堂皇太子,用个好点的怎么了?
就不放!
不仅不放,黄狗还摇头晃脑地甩了起来,将叶挽眠的手甩掉,它咬着碗“蹭”地就跳到一旁,让人捕捉不及。
“大黄!把碗还来!”
叶挽眠气得追着它跑,黄狗和她当着众人的面玩起了绕圈圈,还不时还停下来回过身看向后面气喘吁吁的叶挽眠,满脸都是挑衅。
“别、别跑!你、你这坏狗!”叶挽眠扶着腰,指着身形矫健的黄狗气得跺脚。
萧璟承心里冒出几分得意,头一回觉得自己现在所用的这副身子还有几分用处。
而他体内,那个黄色光团急得上蹿下跳。
【娘亲,生气了,不能惹娘亲,生气】
黄色光团又企图和萧璟承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萧璟承明显感觉得到自己躲避的速度变得慢了下来,有几次险些被叶挽眠给一把揪住尾巴。
萧璟承在心中啧了一声,他眼珠子一转,哄着光团道:
【你可知道银碗还有个用途,便是可以辨别出食物中藏着的毒药?】
【你可别忘了,你前日就是吃错了东西中了毒,险些丧命,才被我趁虚而入的。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光团迟疑了一瞬,便不再阻挠萧璟承,而是又将身体的控制权让给了他。
叶挽眠在街头追狗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众人都被仿佛捉迷藏一样的两人给逗乐了,那售卖银碗的摊主并没有因为黄狗叼着他家的银碗而生气,反而还笑道:
“小娘子,既是狗子喜欢,便买下来给它就是了。”
“就是就是,买下来吧。”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黄狗叼着银碗,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认同众人的话,又是引来一阵欢呼。
“它听得懂人话!”
“这可是神犬啊!”
摊主故意道:“你瞧这银碗被狗子咬了,碗上还沾了狗子的唾沫,我也不好再卖给旁人了,小娘子若是不买下来,我这生意也没法做了。”
叶挽眠何尝不知,换作是她,也不会用被狗子咬过的碗吃饭啊!
可是,可是一个银碗得花多少钱呐!
她耷拉着脑袋,欲哭无泪道:“这银碗什么价?”
摊主道:“我这碗重十两三钱,既然与娘子有缘,便折个价,九两银子卖你吧!”
叶挽眠听了便是一阵眩晕。
九两银子!
她得卖多少次的药材才能赚到这么多钱!臭道士同她要二两银子化解她都觉得肉疼,更何况是花九两银子买个狗碗!
她这是养了个祖宗啊,败家,真是败家!
其实叶挽眠倒也不是没有银子。
她当初从宣州逃走之后,变卖了她那身嫁衣和凤冠,可换了不少银两,少说也有百两。
不过俗话说得好,财不外露,她在东篱镇只是个小村妇,还是个守寡的“寡妇”,“不该”有这么多钱,以免引起旁人的怀疑和觊觎。
这时,只听身后“咣当”一声,黄狗松了嘴,银碗摔在了地上。
它用爪子按着碗的边缘,虎视眈眈盯着摊主,“汪”了一声。
像是想和摊主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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