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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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什么你就信?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这么听话了?”谢焱坐在马上,拽着缰绳转了几圈。
“二殿下的话,在下不敢不听。”陈庭风掸了掸袖子,不软不硬道。
谢焱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就生气,怒极反笑之下一甩鞭子,马如箭一般冲了出去:“本殿多余搭理你!”
陈庭风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半晌,笑了一声,朝白夫人拱了拱手,也牵了匹马,甩鞭快马朝前跑去。
这二人看着不像吵架,倒像是谢焱单方面闹了别扭,又不知该如何低头。
付臻看着二人消失的街头,暗自思忖道。
虽说开了春,但到底还冷,翠环给付臻披上披风:“小姐,我们回去罢。”
付臻点点头,转身回府。
能够与谢焱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之前见面那几次,付臻自认她留给他的印象还不错。
她看着湛蓝的天,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急。
城外,一个男子一身黑袍,拿兜帽盖住了脸,他牵着马,在长亭处等候。
片刻后,一辆马车从城中驶出,一个小厮打扮的人递给了他一封信,朝对方拱手道:“我家主人说,他只能帮你到这,往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好好走。”
男子接信的手一顿,兜帽下的眼神幽暗,他沉默半晌,最终接过信,喑哑着嗓子道:“用不着提醒,有这个空,还不如想想怎么早日把那老东西杀了了事。”
说罢,他不看小厮瞪大的双眼,脚一蹬就上了马,几息之后消失在绵延的青山之中。
小厮挠了挠头,努力把方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忘掉,转身架着马车走了。
马车内,男人手上正盘着两颗核桃,核桃表面圆润光滑,一眼便知主人极为爱惜。
身旁似有微风吹起,马车的帘子动了动,几息后,复又归于平静。
原先开了春,天气一日暖似一日,谁知这两日阴雨连绵,仿佛又回到了冬天,让人舍不得脱下那身暖和的厚重棉衣。
春闱就在这雨天开始了。
书院提前三日放了假,让学子们好好休整休整,好养足精神下场考试。
陈庭风照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万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白夫人正让人给他准备春闱要用到的东西,理了两个包裹出来:“你别嫌麻烦,这几日外头又湿又冷,你得在考场待三天才能出来一次,不多带些东西,有你难熬的。”
陈庭风倒没反驳,他很少忤逆长辈,闻言只点了点头:“母亲放心。”
付臻来时,下人正送了笔墨油纸进来,这油纸是为了遮风挡雨用,考场上的号房是没门的,若是刮风下雨,难免雨水会飘进房间打湿卷子,因此这油纸是必不可少的。
她朝二人行礼道:“见过舅母,见过表哥。”
“臻臻来得正好,你快来帮舅母挑一挑,哪块墨更好?”白夫人忙抬头道。
这些时日付臻一直在读书写字,对笔墨也有了些研究,侯府买的墨哪有不好的?
她上前看了看,拿起一块道:“这块瞧着倒好,味道也适宜,正适合上考场用呢。”
“那就这块。”白夫人拍案决定道。
陈庭风在一旁默默无言,只独自喝着茶。
付臻把视线移到陈庭风身上,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和煦道:“表哥考试在即,臻臻没什么好送的,只亲手缝了两只护膝,近日阴雨连绵,寒风刺骨,表哥又需得连考三日,若是有这护膝在,也好暖和暖和身子,不至于太过难熬。”
白夫人听见,立刻替陈庭风回道:“还是我们臻臻贴心,我方才只顾着给他带厚衣裳,倒是忘了这东西了。”
说着,又看向陈庭风,拿眼神威胁道:“少川,还不快谢谢你表妹?”
陈庭风盯着付臻的笑脸几秒,起身道:“表妹有心了。”
“表哥不必多礼。”她道。
这双护膝是她闲着无事时做的,正巧碰上他春闱,倒是便宜他了。
不过,这也不是白送的,这不,她算着时机送来的,既能在白夫人面前展现自己对亲人的关切,还能膈应一下陈庭风,一箭双雕。
陈庭风接过护膝,盯着上头绣的图案看了几秒,又把视线移到付臻那张白净含笑的脸上。
付臻的笑容愈发灿烂:“怎么了,表哥?是不喜欢上头的花样么?”
陈庭风最讨厌菊花,她偏偏就绣了两朵金灿灿的盛放的菊花。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深,右手轻轻拂过护膝上的图案,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多谢表妹,我很喜欢。”
说着,还重重读了“喜欢”二字,仿佛要把这两个字嚼烂了吞咽下去。
敢挑衅他?
好样的。
“我突然想起来,若谷也要下场。”陈庭风重新坐回座位,端起茶慢悠悠道,成功看见付臻脸上的笑意一僵。
谢焱也要考?皇子也能下场考试?
过年给谢焱送香囊时说的话全是她胡诌的,她全当自己不知道谢焱的身份,才能坦然说出祝他金榜题名的话。
不对。
付臻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抿唇作懊恼状:“怪我一心想着表哥,倒把谢大哥忘了,索性做这护膝也容易,三日足够我做好了,多谢表哥提醒。”
“不过,谢大哥......皇子也需要下场考试吗?”她懵懂地看向陈庭风,问道。
陈庭风在诈她!
谢焱是皇子并不需要考试,这事陈庭风比谁都清楚,那么他方才说的话必然是在试探她,试探她究竟知不知道谢焱是皇子这件事。
不过......付臻回想着那日他们去书院时,陈庭风所说的那句“二殿下”,以及谢焱脱口而出的那句“本殿”,都这么明显了,若是她还猜不出来,那反而才引人怀疑吧?
果然,陈庭风挑了下眉梢,意味深长道:“哦,是啊,他是皇子,不需要考试,倒是我记岔了。”
“表妹果然聪慧。”
难怪谢焱那日那么生气,听着他说话的腔调,能忍住不生气的那是圣人!
付臻暗自咬牙,面上却作出略带羞涩的模样,轻声道:“表哥和谢大哥也不曾瞒我,若是真有意相瞒,我再如何也是猜不出的。”
“既然表妹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便也该知道,某些人不是你该肖想的了。”陈庭风脸上的笑落下,神色淡淡道。
不该肖想?
付臻抬眸径自对上他的眼,心想。
上辈子我连你都得手过,我有什么不敢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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