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嫌狗憎的弟弟
10
沈芜回来后的第三天,沈兰兰便借口赏雪,邀约她到水池边,迫不及待想要陷害她。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陷入昏迷前,沈芜余光瞥见沈兰兰挽着永平侯夫人有说有笑的离开,直到最后,她也没能听到那句回答。
沈芜想,她不该再执迷不悟了。
……
飞芜苑。
冷冷凄清的屋子里装饰少得可怜,每隔两步就能看见掉漆老旧的桌椅板凳,肉眼可见的穷。
唯一的火炉还是沈芜将头上的簪子让绿沅塞给采买的小厮才弄到的。
虽说也是半旧不新,可对于此刻的沈芜来说,无异于可以救命的存在。
那一场鞭打要了沈芜半条命,硬生生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在这期间,她的亲人们从未踏足飞芜院,绿沅嘴里嘀咕着,替她打抱不平。
沈芜听着,心里半点波动也没有了。
人总是失望过一次,才会认清现实。
“小姐,药在边上,你快趁热喝,奴婢马上就能搞定这个东西。”
沈芜看着绿沅笨拙地将火炉燃起,被蹭了一脸灰都不知道。
府里的下人最会看主子脸色,沈芜明显不得永平侯及其夫人的欢心,一应吃穿用度自然也不那么上心,挑选伺候人的丫鬟自是不会让熟练的老人分过去。
于是,沈芜分到的贴身丫鬟也只是比她小一岁的小姑娘,名叫绿沅。
沈芜倒是挺开心的,和绿沅相谈甚欢,隐隐有拜把子的趋势,还是绿沅觉得此举不妥才作罢。
想起前世绿沅为救自己,被沈兰兰五马分尸,尸体葬身狗腹,沈芜眼底湿润,暗自下定决心要保护好绿沅,让她平安顺遂度过这一生。
“你看你,都变成小花猫了。”
沈芜用水沾湿帕子,轻柔擦过绿沅脸上的灰屑,打趣道,后者面颊蹭地变红,拨了拨指尖,扭捏着开口。
“小姐,你对奴婢真好,能遇到你这样好的主子,是奴婢修来的福气。”
明显有几分安慰的意思,沈芜又怎么听不出来,跟着她这个不受宠的主子,绿沅在府内的处境可想而知。
“傻瓜,若是受了委屈,不要忍着,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怎么说我也是侯府的表小姐吗,处置下人的权利还是有的。”
绿沅拼命点头,额角一道崭新的鞭痕一闪而过。
那是绿沅为护住她才留下的伤疤。
沈芜神色一凝,随后,伸手撩起刘海,露出同样一道疤痕,笑起来苍白病弱的面容,颇有几分病美人的姿态。
“你瞧,咱们倒真成一对姐妹花了。”
“小姐……”
绿沅欲言又止,眼底满是心疼。
“绿沅,你相信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上每日山珍海味……富贵有余的日子,到那时,若你有了心仪之人,我让迎亲队伍抬着装满的六箱嫁妆,风风光光让你出嫁。”
沈芜不在意摆手,憧憬着未来,前世死亡后,她被一阵白光吸入桃源之地,惊叹那地的文明如此先进前卫,男女平等,婚嫁自由,她十分向往。
强烈愿望的加持下,沈芜竟真的作为桃源之人体验一段时日。
天道怜惜她,特意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希望她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待沈芜再次醒来,各式工具图纸以及新颖设计浮现在脑海,沈芜明白,这是她能有银钱傍身,成功离开侯府的底气。
绿沅听得入迷,眼底亮晶晶。
“小姐,奴婢期待那天的到来!”
……
又多躺了半个月,身子才彻底养好,只是后背如蚯蚓般恐怖的疤痕却无法祛除,能重塑肌肤的玉骨膏价值千两,是不会浪费在沈芜身上的。
绿沅劝沈芜向永平侯夫人服个软,母女连心,更何况女子身上留下伤疤总是不好的。
沈芜让绿沅放宽心,不出两日,就会有人“雪中送炭”。
毕竟,她那个小弟是最听沈兰兰的话了。
果不其然,伤好第二日,沈晏安就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
“沈芜,你好歹毒的心肠,你竟然想把兰兰姐推进河里活活冻死!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姐姐!”
好好的少年郎,瞪圆了双眼,因为怒气使得一张俊俏的脸蛋看起来格外狰狞。
沈晏安,她的好弟弟,性子桀骜不驯,看谁都不顺眼,平生独不爱念学堂,常常翘课和狐朋狗友逛酒楼,搞得府里和学堂鸡飞狗跳,简称人嫌狗憎,隔三差五就被永平侯用棍棒伺候,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不记打,谁也管不住。
可就是这样的沈晏安格外听沈兰兰的话,也正因为他年纪小,心性不定,才最容易被人唆使,记恨她这个姐姐。
或许是不在意了,对于沈晏安这底气十足的问罪也不会感到伤心,沈芜只是冷眼旁观,就这样盯着沈晏安,后者被看得浑身发毛。
“那什么……你干嘛这样看我?”
沈晏安挠挠头,似乎也意识到沈芜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自己这般咄咄逼人的姿态有些过分,迟疑着问出口。
“你是故意的吗?”
沈芜感觉到好笑。
“我若说,那日之事从始至终都是沈兰兰在算计我,你会信吗?”
“不可能,兰兰姐不是这样的人!”
沈晏安脱口而出,随后注意到沈芜意料之中的模样。
沈芜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
沈晏安面色不虞,那是被人戳破心思的恼怒。
“你心里已经认定我是真凶,我即便再做辩解也只是白费口舌,徒生嫌恶。”
沈芜自嘲。
“我知道,侯府养育沈兰兰十五年,这期间的感情羁绊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比得上的,在你们心里,沈兰兰天真无邪,善良可爱,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所有坏事的罪魁祸首都是我,可明明我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疼的,我也只是一个小姑娘,我也渴望亲情,我回到自己的家有错吗?归根到底,沈兰兰才是那个该离开的人,她享受了十五年的荣华富贵,而我替她承受了十五年的折磨。”
“难道就因为我是被秦氏养大的,所以不得你们信任吗?十五年前我还只是个婴儿,难道秦氏的错也要由我来承担吗?”
前世积压的情绪倾然爆发,沈芜只想发泄出来,她也不在意沈晏安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你踏进飞芜院兴师问罪开始,你句句不离沈兰兰,无视我还在病中的身体,不去亲自查明真相,只听信沈兰兰的片面之词,而我只是稍稍辩解,你都不愿听下去。”
“沈晏安,你扪心自问,你心里可有半点要关心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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