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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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先是主动承认错误,恭维永平侯夫人一番,又感念她肯为自己费心之类的好话,最后把对沈云霁的说辞又搬出来说给永平侯夫人听。
一通话下来,原本见到沈芜还不高兴的永平侯夫人肉眼可见的脸色有所缓和。
甚至无意间被‘抬高’了身份的小何嬷嬷也面露一丝得意。
而沈兰兰则是咬牙切齿看着这副“母慈女孝”的场面,怒骂沈芜好心机,同时,内心惊诧又疑惑,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沈芜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不仅伶牙俐齿怼她,居然还懂得主动讨好母亲。
沈兰兰越想越觉得害怕,难不成沈芜背后有高人在指点?
至于长安,堂堂一个永平侯夫人不可能为了一名护卫兴师动众,沈芜也明白,此次的目的仅是让长安的身份过个明路,也好防止日后沈兰兰以此为理由找她麻烦。
沈芜又待了一会儿,看出永平侯夫人的不耐烦,故作‘不舍’地离开正院,小何嬷嬷见状,也告退,跟着离开。
……
“大小姐,瞧瞧你这走路姿势,粗野不堪,整个人身形佝偻,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如今你贵为侯府千金,一举一动可都代表夫人和侯爷的脸面,从前那些儿个乡野间的恶俗习性万万是要舍弃的。”
“再说这礼数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每日寅时起身,头顶一杯茶绕着院子走个一百圈只是第一步,老奴带来的两个小丫鬟会督促着大小姐,定不会让你半途而废。”
“夫人让老奴好好教导大小姐规矩,老奴必会‘倾心’教授,若是下手没个轻重,还望大小姐见谅。”
这位小何嬷嬷惯会倚老卖老托大,狐假虎威,以为有永平侯夫人撑腰,这还没到飞芜院呢,就给沈芜来了一个下马威。
沈芜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何文秀是把她当成傻子以为她看不出这是故意折磨,还是说何文秀吃定了她不敢违抗永平侯夫人的命令,这才有恃无恐。
“嬷嬷说得是,以后要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沈芜客套一句,小何嬷嬷登鼻子上脸,又是开始说教,无外乎是要求沈芜要懂得尊卑,懂得讨正院,沁兰院那两位的欢心。
沈芜只管听着,反正废嗓子的也不是她。
果不其然,小何嬷嬷一路说到飞芜院,嗓子都快冒烟了。
沈芜只觉得好笑,交代完几人的住处,带着长安脚下生风进屋,也不管身后脸色一黑,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小何嬷嬷。
沈芜去看了看绿沅,后者想要起身行礼,被拦住了,又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绿沅苦着脸。
“小姐,那我们今后岂不是要在小何嬷嬷的监视下生活,行事更加不方便了,万一不小心有把柄被她抓住,那该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你家小姐我一穷二白,哪有把柄可抓,这些人最多只是恶心我们一下,再者,如今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只要平常注意点,即便她们想做些什么也能及时发现制止。”
“好啦,你快好好休息,没有你在我身边念叨,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交代完这些,沈芜本打算回到屋子里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一睡就睡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还是长安敲门提醒她才知道。
沈芜打开食盒,美食的香气扑鼻而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嚯,好家伙!竟然是一荤一素一汤。
一盘爆炒虾仁,一盘冬笋玉兰片,一道什锦豆腐汤,甚至还有一份金酥卷。
沈芜先询问长安和绿沅是否吃过晚膳,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正打算坐下用膳,小何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进屋,简单行过礼,一丫鬟伸手就要拿走桌上那盘爆炒虾仁和金酥卷,好在长安眼疾手快端起盘子护在身后。
这般做法就是泥人般的脾性也会生气,沈芜冷着脸,啪得一声将筷子搁下质问。
“小何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让我饿着肚子入睡吗?”
“大小姐冤枉老奴了,老奴担心你晚上吃得太过油腻不易消食。”
小何嬷嬷皮笑肉不笑。
“小何嬷嬷连声招呼也不打,一进屋就要把饭菜抢走,哪是担心,这分明是土匪下山抢劫。”
沈芜毫不留情奚落,说到抢字时,还特意加重语气。
“民以食为天,嬷嬷不让我吃饱,此事便是捅到母亲面前,嬷嬷也是不占理的,熟轻熟重你应该清楚。”
小何嬷嬷眼珠子一转,这事本就是她记恨沈芜午时对她的不重视,心血来潮之下才随意想个理由折腾沈芜,如今被这么一说,也没理由再待下去,匆匆作揖离开。
碍眼之人几人终于走了。
“干得不错!”
沈芜一点儿也没受影响,胃口大开,顺便夸赞长安刚刚反应迅速。
吃饱喝足,在院子外转了几圈消消食后,躺在暖烘烘的被褥里入眠。
次日寅时,天还黑着,正屋一阵吵嚷,沈芜顶着朦胧睡意被两个小丫鬟叫醒。
“奴婢桃红,奴婢柳绿,见过大小姐。”
桃红年纪大些,行事较为稳重,柳绿年纪小,活泼的性子藏不住,可眉眼间那股精明却生生破坏了这股活泼劲。
沈芜上下打量着两人,得出这番结论。
绿沅伤还没好,没法起床伺候沈芜梳洗,这活自然就落到桃红柳绿头上。
桃红倒是没有怨言,反观柳绿,仗着小何嬷嬷公然违抗沈芜的话,她都打听过了,沈芜这个大小姐可不得夫人的宠爱。
“大小姐,奴婢是小何嬷嬷的人,负责督促您学习礼数的,这种粗活可不是我们该干的。”
桃红眉心一皱,扯了扯柳绿衣角,示意她消停点,可后者却白了她一眼,见状,桃红不再自讨没趣,总有愚蠢的人上赶着找死。
沈芜当然没有错过这一幕,饶有深意看了桃红一眼,对着柳绿道。
“你叫柳绿,是侯府家生子?”
“当然,奴婢的爹娘就在府中庄子上做事。”
柳绿颇为骄傲。
“这样啊,那看来你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侯府喽,按照大昌律法来讲,凡是家生子,生杀大权一律交由主人家处置。”
“我这个大小姐再怎么样,也是主子,处置一个丫鬟的权利还是有的,这一点你不会不明白。”
“以下犯上?口出狂言?”
沈芜眨眨眼,如果今天她选择息事宁人,难保明日柳绿不会变本加厉,打蛇打七寸,对于这种人,一定要精准拿捏她的痛处。
“柳绿,你觉得哪个罪名更重?”
柳绿慌了,压下心底的不甘心,她没想到这一点,又或者她想到了,只是自欺欺人地以为沈芜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连忙向沈芜求饶。
几句话敲打下来就让柳绿老老实实伺候沈芜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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