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祈福
17.02
“你说。”
方才看起来还有些唯唯诺诺的脸瞬间冷了下去,云涧的眉头不着痕迹地轻动一下,还是那张脸,竟莫名多了几分嘲意。
“兄长刚才所讲的意思是瑗姐姐远在东院,竟被足不出户的慧心骂了一顿?”
正要表达肯定的云墨感到一丝奇怪,他将云涧的问题再在口齿间转了一圈,终于咂摸出了不对劲儿。
“若非如此,那便是瑗姐姐有事来找我?”云涧撅起嘴,眼底的不解溢了出来。
“那就更奇怪了。我出门时明明同姐姐碰了面,她还同我聊了两句。”
云涧紧紧盯着云墨,满脸真诚仿佛真的在等待他为自己答疑解惑。
“大约是瑗儿记错了。涧涧,你也知道瑗儿她吃了两年苦,偶尔会胡思乱想也是正常。哥哥这就去东院问问瑗儿此事究竟怎么回事儿,你看可好?”
云涧一早便知此事会被云墨轻拿轻放。
今日哪怕是她对上云瑗都只能吃下这个暗亏,更不要提慧心只是个丫鬟。
她点头,不等云墨再说什么,转身便回到房间。
冬日为了聚气,云涧在房间时门窗总是关的严严实实。
可一旦云涧出了门,慧心便会将门窗大开散散屋内浊气,待云涧回来再将其关上。
今日慧心委屈,只顾着哭,一时竟忘了这事儿。
进了里间冷得紧,慧心这才重新想起。
她忙要去关窗,却被云涧制止住。
“一会儿再关吧!”云涧说。
云涧坐在窗前,这会儿的天气古怪得很。
冬日里的太阳常常有种有气无力的颓唐感,可今天不知为何,阳光实在耀眼,打在身上,竟有几分暖意。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值得云涧开窗看。
最稀奇的是,如此暖阳之下,鹅毛般的大雪正打着旋儿地往下落。
云涧伸出手去接,没一会儿,掌心便铺满了雪花。
“慧心,公主命我后日启程去陆元寺为太子殿下祈福,你也同我一起吧。”
良久,云涧收回手,无视早已被冻僵的身体,她轻声同慧心说。
“真的吗?”
慧心开心极了,刚要跳跃鼓掌,目光落在云涧冻得通红的双手时,她一个大跨步,飞速将云涧拽离窗边,并将窗户关上。
“小姐,快拿暖炉暖暖手。是后天出发吗?奴婢这就去收拾衣物。”
慧心忙不迭往云涧怀里塞了个莲花手炉,转身就要去收拾包袱。
“不,咱们明天就走。”
昭宁公主说得不错,确实不顺心。
晚膳,餐桌上,云涧提起昭宁公主命她为太子殿下祈福一事。
无人应答。
倒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有意思。
“是该如此。太子殿下近来状态不佳,涧涧你本就每月初五都会为你母亲祈福,如今倒也不算生疏。”
云时渊虎眸毫无波澜,说出的话也有些一板一眼。
云墨和云瑗对视一眼,双双将头低下。
唯一一个出乎云涧意料的便是云夫人了。
她竟突然红了眼眶,小声抽泣起来。
“庙里整日吃糠咽菜,涧涧回家这两年好不容易双颊圆润些许,面色也比往日好了不少,怎的就非要她去受苦?”
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为表诚意,祈福之人常常一日只能吃一顿,还没有多少油水。一月一次倒也好忍,可昭宁公主并没有说明云涧的归期,那便不知需要受多少罪了。
只是从云夫人口中说出来,却有些奇怪了。
实在是她关心云涧的次数还不如侯府门口那只可爱的流浪狗。
云涧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安慰云夫人几句,你来我往间,云夫人会在自己的懂事之下无可奈何又满眼心疼地接受这个现实,良心也会安下。
日后再提起,也可标榜自己的慈母之心。
只是云涧不想说话,她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吃起自己面前的食物。
想象之中的安慰并未到来,云夫人尴尬地以袖掩面,抽动两下后,方才平静下来。
“好了!涧涧你到了陆元寺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若是身体不适也莫要逞强,及时寻人知会府里。这次便让你那丫鬟陪你一同前去,也好照顾你一二。”
最终,云时渊做了对此事的结语。
晚膳后,天色已然有了几分灰濛濛的黑。
去往东院的必经之路上,云墨堵住了云瑗的去路。
“瑗儿,今日你趁着涧涧不在去了她的院子是有何事吗?”
云墨不傻,虽然为了自己和云瑗的脸面在云涧面前强撑着,可他也知道云瑗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云瑗心里咯噔一下,夜色掩盖之下,她只是垂眸不语。
“今日葳蕤上门寻你,你虽面上没什么表示,可哥哥知道你是高兴的。哥哥也很高兴。自从你回来,知道你委屈,哥哥想尽办法,希望找回我那个虽有些娇纵,但其实最是天真烂漫的妹妹。可瑗儿,你可千万莫要因为旁人没有根据的一些话就对涧涧心存芥蒂,你要知道,你和涧涧才是一辈子的姐妹。”
云墨在心里为云瑗找理由,想来定是林葳蕤带坏了他的妹妹。
“……”
云瑗对云墨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感到无语,趁着男人自恋而无暇顾及自己,她重重地翻了个白眼。
“哥哥,瑗儿知晓了。”
既然云墨愿意为她找理由,她也不介意直接认下。
……
自新年,云涧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懒觉,因为今日要去陆元寺,她睡了个自然醒。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小姐,午膳过后咱们再出发?”
寺里饮食清淡又不见荤腥,小姐本就薄薄一片,未来还不知道要瘦多少。对云涧很是心疼,慧心想劝她在府中饱餐一顿再走。
“可以,今日就让小厨房多做些红烧肉之类的大肉菜,我们俩吃个肚子浑圆再去寺里戒食!”
云涧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刻意委屈自己的人,也不知慧心这丫头怎么就有了她会故意饿着自己的误解。
“好!好!奴婢这就去办!”
“诶!你这个小丫头!瞎着什么急?先将我的头发梳好!”云涧笑得无奈,慌忙接过自己梳到一半的盘发。
慧心像是骤然惊醒,她尴尬地对着铜镜傻笑一番,继续手上的动作。
未来不知多久她和小姐都要住在寺里,佛门清净之地,妆发不宜隆重。好在小姐本就喜欢素净的装扮,倒也无需专门准备一番。
没多久,慧心在云涧的发髻上插入一根碧绿的玉簪子,一个简单又极具气质的盘发便做好了。
慧心的手艺极好,云涧想,自己这点儿为数不多能唬人的气质全靠慧心的一双巧手。
慧心却不认,直说是云涧相貌好。
两人实实在在地饱餐一顿,云涧想,若是被京城这些贵女们瞧见恐怕又要说她粗鄙不堪,饿死鬼托生了。
到达陆元寺时不足申时。
云涧每月都来此处一次,寺里有她常住的房间,并不需要过多收拾。
将行李放下,明明才睡醒没多久的云涧又困了。
她呆坐在窗边,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瞧着倒像是许久不曾睡觉。
“小姐,要不您就直接睡会儿?反正说的是明天,今日就当是休沐。您现在这副样子……”
慧心为难地纠结了一瞬道:“看起来命很苦的样子。”
云涧当即被逗笑,起身便要打她。
你追我赶地折腾了一会儿,云涧越发疲惫,她看了眼日头,距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
她不再硬撑,爬上床睡觉。
谁知一觉睡醒竟已天黑,云涧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暂时还未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哦,对了!为太子祈福。
那慧心呢?她怎么不在屋子里?
云涧披上外衣往外走去。
她不太会判断时辰,只知天黑,可冬日天黑的早,她也分不清这会儿是晚上还是半夜。
一阵寒风刮过,云涧冷得一个哆嗦。
“瞧瞧你!大晚上的也不知道穿暖和些,若是染上风寒该如何是好?”
突然,一件于云涧来讲过大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肩上,周围瞬间暖和起来。
云涧兴奋地回头,是熟悉的面具。
“郁公子。”
眼里虽满是喜悦,云涧依旧规矩地朝郁兰生行了个礼。
“你不是说以后再少有时间来寺里吗?就连每月初五都得不到保证了。怎的今天竟有时间来?”
郁兰生上下观察云涧一番,笑容慢慢爬上他的嘴角。
“看起来,似乎还是能常住几日的样子。”
云涧愣住,不知该如何向郁兰生解释。
为太子祈福这话好说,可怎就能轮上她?
若解释,她又实在不想让郁兰生知道自己与太子莫名其妙的关系。
没有缘由,比她的婚约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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