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委屈
18.44
同样愣住的还有慧心。
纵然不认识床榻上的人，在两人的只言片语中，她也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这便是她家小姐的养母，云瑗的亲生母亲。
慧心一瞬不瞬地盯着吴氏，从女人早已苍老得不成样子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云瑗的影子。
“乖，不哭。你身后的小姑娘是谁？快向娘亲介绍一下。”
云涧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强扯出来一个笑容。
“娘，这是我的贴身丫头，慧心。我以后再来寺里的机会肯定会少许多。我会让慧心常来看您，您若是有什么病痛就同她讲。”
哪怕有云家替她准备嫁妆，可备婚期间又要学规矩，云涧定是没时间再来寺里。
“慧心？看着就是个机灵姑娘。”吴氏伸出手。
慧心连忙走到床榻边接住吴氏的手。
“谢夫人夸奖，以后小姐不在，您尽管吩咐奴婢，奴婢定会替小姐好好照顾您。”
“什么夫人？小丫头以后就叫我吴婶，寺里的人都这么叫。”
总算见到一个新面孔，慧心长得又格外喜庆，吴氏絮絮叨叨地同她聊了许久，直到身体有些疲乏，她让两人回去。
“慧心，你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那房间里住着的是我的养母，也是云瑗的亲娘。娘亲身体不好，当初我找遍了京城有名的郎中，皆是告诉我娘亲那是眼中的痨病，不需花些无用的钱，定是没得治了。”
云涧想起那些日子里的狼狈，心里还满是后怕。
云瑗有云夫人那个娘，她虽然羡慕，可不嫉妒。
她的娘亲也是捧上全部得对她好。
可若她没了娘……
云涧根本不敢想。
“那天郎中已经摇头给娘判下死刑，我六神无主之时，是郁公子带了孙大夫过来，硬生生地将娘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那声天籁云涧直至今日还记得一清二楚，她面上染笑，抬眼看向慧心。
“莫说郁公子只是不愿将真面目示人，纵然他真的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在我这里，他就是好人，绝顶的好人。”
慧心说不出话来，她全然不知小姐和郁公子之间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这可如何是好？小姐已经被皇上下旨赐婚太子殿下了呀？
面上纠结，心里止不住地打鼓，慧心害怕极了。
哆哆嗦嗦，她还是开口道：“小姐，可您和郁公子已然绝无可能。这里是陆元寺，整日来来往往全是祈福之人，若是您与他的相处被旁人看见。小姐，郁公子是男子，不过被旁人嘲讽两句，甚至只是玩笑一般地调侃，可您便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世间对男女的要求从来不同，哪怕郁公子对小姐有救命之恩，也该顾及小姐的名声。
他是救人一命的菩萨，却也是没有礼数的登徒子！
云涧何尝不知，她只是舍不得。
“小姐，当断则断。”
许是白日里睡了太多，夜里该休息时，云涧半点儿睡意也没有。
她睁着眼直到天明，心间苦涩不已。
“当断则断！”慧心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另一边，侯府内。
云涧前往陆元寺后，侯府内竟有了几分诡异的和谐，犹如两年前大家不曾知道云瑗是被换来侯府的假千金一样。
林葳蕤更是听到风声便跑到侯府找云瑗。
“你是说她竟在墨哥哥面前胡说八道，给你泼脏水？”
林葳蕤听到云瑗说起昨日的事情，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啪的一声，把云瑗吓了一跳。
“涧涧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定是她的丫鬟添油加醋地在她面前告了我们俩一状，她……唉！”
云瑗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委屈。
“那又如何？就算不是她胡说八道，也是她没有脑子，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果然还是农户长大，为人粗鄙，若是我们，怎会随意信了丫鬟的话，必然会好好调查一番。”
林葳蕤冷哼一声。
“再说了，就算真是我们骂了她，一个丫鬟而已，竟还能让一个千金大小姐为此出头。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林葳蕤这话说得难听，就连云瑗也有些挂不住脸。
“罢了，哥哥也就是提醒了我一句。你也知道的，涧涧刚被找回侯府，大家都想弥补她曾经吃过的苦。”
云瑗笑了一下，苦涩不已。
“瑗儿你这话说得就奇怪了。她云涧吃了苦，难道你便没有吃苦吗？为奴为婢两年，还是因为她为人粗鄙，得罪了昭宁公主。要我说，难道养情没有生情重吗？14年的养育情竟是抵不过所谓的血缘。”
林葳蕤很喜欢云瑗这个未来嫂子。
云家势强，云瑗对哥哥又是一见钟情，掏心挖肺地对哥哥好，实在不可多得。
当初家里知晓云瑗并非云家亲女，父亲母亲对此都有些介意，见两人心生退缩，林葳蕤连忙将他们劝住。
“爹，娘，虽说云瑗不是云家亲生，可如今云家愿意承认云瑗，也愿意给她一份云家大小姐的体面。婚姻之事本就是结两姓之好，只要云瑗还姓云，那便和从前没有两样。尤其如今云瑗不是云家亲女，为了保住与林家的婚事，她定会曲意讨好我们家，掏心掏肝地为哥哥奔走。”
娘家没有血缘支撑，但凡聪明一点儿，云瑗便只能讨好林家这个婆家。
爹娘也觉得她说的在理，这个婚事便持续到了现在。
至于中间换成了云涧。
呸！她才不认那个村野丫头是她的嫂子。
“她毕竟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你也知道的，她家从前在乡间，听娘说，接回她的时候她正在干农活，当真吃了不少苦。我也很是心疼。”
云瑗摇摇头，“算了，不说了。不过是被误会，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不打紧。”
林葳蕤哪里见过这样窝囊的云瑗，印象里，她总是骄傲的。
也正常，她曾是云家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勇毅侯府的独女，这世间哪里有需要她委屈的事情。
林葳蕤本该出言安慰，心中竟突然升起一股诡异的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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