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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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意宁扶着她的手坐起身,接过簪子来看了看,脑海里霎时想起了那会儿刘嬷嬷同她说的话。
这厢春梅还在那儿感慨:“到底是户部尚书家底殷实,竟将这金簪藏在画里,送与姑娘,心思巧妙的很。”
凡是议亲的画像,都是各家儿郎寻了画师画好,再送到相中的女子家中,供女子相看。
这个金簪是从户部尚书之子的画像里掉出来的,可不就是户部尚书之子给她家姑娘的。
宋意宁勾唇笑了笑,将金簪递给她:“假的。”
“假的?作何送个假的来?”春梅闻言,瞧了一眼手里的画像,啐了一口:“瞧着一表人才,不想是个缺心短肠的,奴婢这就将画拿去扔了。”
宋意宁唇边笑意更深:“只怕不是他送的,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这下春梅更糊涂了。
“那……奴婢骂错人了?”
此话一出,宋意宁微愣,随后仰头大笑起来。
说笑间,门外传来了夏荷的声音:“姑娘,老夫人和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吴桂芳推开,她的声音顺着风儿传了进来。
“底下人办事不仔细,漏了好几个画像,正巧我陪老夫人走到这儿,便给你送过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屋里走,将林氏落在后头,那熟稔的样子,仿佛这儿是她自己的院子似的。
宋意宁眼眸微眯,心里了然。
自己这位舅母,何止是来送画像的。
她将酒壶放在一旁,强撑着起身,才准备行礼,就听到一声惊呼。
紧接着,吴桂芳不敢置信的声音自面前响起:“这……这不是老夫人丢的那个金玉如意簪吗?这怎么会在宁姑娘这儿?”
此话一出,春梅立时像是捧了个烫手山芋般,赶忙解释:“这金簪,是从画像里蹦出来的,我们也不知,怎么会在这儿。”
吴桂芳笑着上前,从春梅手里夺过金簪,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没好气的说道:“画像里放着金簪?你个贱婢,编也不编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春梅捂着脸当即跪下,红着眼,言之凿凿:“奴婢没有撒谎,这个金簪的确是从画像里掉出来的。”
吴桂芳冷笑:“还敢抬杠,我瞧着你这皮又痒了,你们家姑娘能做出这种事,恐怕也少不得你们这些贱婢在背后挑唆。”
她们争执间,林氏已经带着刘嬷嬷走到了堂前。
吴桂芳立马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金簪递给了刘嬷嬷,还吩咐身后的一众下人出去。
待屋里清净之后,刘嬷嬷回道:“老夫人,这金簪,是假的。”
“假的?”不等林氏开口,吴桂芳讶异的夺过来看了一眼:“这,宁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宋意宁没有开口,只冷眼瞧着吴桂芳在这儿演戏。
见她不说话,吴桂芳又看向林氏,摆起了长辈的款儿:“老夫人,宁姑娘还是个孩子,又正是爱美的年纪,许是瞧见了什么好东西,手上没银钱,一时猪油蒙了心,这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意宁,你缺钱你同舅母说呀,舅母虽也不富裕,但自是也不会短了你什么,缺了你什么,你何故做出偷盗之事。”
这话,算是连林氏的脸面也给打了。
毕竟自宋意宁入了侯府以后,院子里的一应东西,大到摆件,小到一件首饰,都是林氏亲手给置办的。
如今吴桂芳此言,可不就是说林氏不曾照顾好宋意宁,才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林氏面色微沉:“够了,此事尚未调查清楚,只凭一个假簪子,如何就能说是宁儿偷的。”
吴桂芳早就料到林氏会偏袒宋意宁:“母亲,可这簪子的的确确是在宁丫头这儿发现的,许多下人都瞧见了,今日晨起,您还为了这簪子,罚了好几个下人,若是让她们知道,这……”
“舅母也知道,这簪子是假的,倘若真是我偷的,我为何还要寻个假的在这儿招摇,岂非是太蠢了些。”
宋意宁话落,见吴桂芳要开口,抢先道:“舅母想必会说,我是准备弄个假的放回去,掩人耳目,时间一久,此事就不好查了,是不是?可即便我想如此,我为何不等晚上拿出簪子来,偏偏在这白日里拿出来?”
吴桂芳冷哼一声,刚要再次开口,可宋意宁压根儿不给她这个机会。
“说到底,如今是我们各执一言,算不得真相,但是既然此事扯上了我,我想请外祖母给我两日,两日内,我定会查出偷盗之人。”
接连被抢白,吴桂芳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两日!呵,谁知道你会不会趁着这两日的功夫,去寻个一样的簪子,再找个替罪羊。这样的伎俩,我见的多了。”
宋意宁勾了勾唇角:“那依舅母所言,多久合适?”
“明日这个时辰,你若是寻不到偷盗之人,那就别怪舅母狠心绝情,将你赶出侯府。我们侯府,断容不下一个窃贼。”
林氏闻言,眉眼间已然多了些愠怒:“侯府何时轮得到你做主了?只要我还在一日,谁也不能将我的宁儿赶出侯府。”
宋意宁微怔,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外祖母,心口暖意升腾。
“外祖母,孙儿身正不怕影子斜,您放心,明日一早,我定然会找到窃贼,还自己一个清白。”
林氏虽然有些担忧,但见宋意宁心思坦荡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
左右不论事实如何,她的外孙儿始终是这侯府正儿八经的表姑娘,谁也赶不走!
送走了林氏,宋意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回过身时,就见吴桂芳正得意洋洋的望着她。
廊下风声萧瑟,撩动着众人的衣摆若浮云,若春柳。
宋意宁回之一笑:“因着先前堂上的两句话,舅母该恨死了我了吧?”
吴桂芳垂眸笑了笑,眉眼间和蔼温柔:“你这个孩子,胡说八道什么,都说娘亲舅大,你母亲如今没了,我可怜你,待你,自是如亲生的一般,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做出此等有辱门楣的事。”
“有辱门楣的究竟是我,还是另有他人,舅母与我,心知肚明。”
吴桂芳闻言,仍旧一副慈母模样,什么也没说,带着丫鬟施施然的离了清芷院。
春梅见着人走远了,才满脸担忧的问道:“姑娘,您打算如何查出这个窃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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