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迟来的关切
20.78
见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印婉也没什么好说的。
“小公爷从未欠我,我也没有亏欠过小公爷。”
说完这话,印婉解开他的裘衣披风,直奔厢房而去。
兴许又是受了寒,一到厢房门口,印婉便头晕目眩,双手快速撑住门框。
下一刻,忽然有双手扶起她的胳膊。
顺势看去,印婉脸露欣喜:“束儿?”
此刻束儿将她身子扶正,同时身后也传来了印珩温和的声音。
“你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外面这么冷,出来作甚?快回房。”
印婉有些无力,脸色在看到印珩时也收拢的笑容,只淡淡的解释道。
“不是我想出去受寒,是小公爷要放纸鸢。”
印珩微愣,自知误会了她,不好气地埋怨刘寅:“他那随心所欲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子如此,不想去的话就该来找我。”
如果他还是曾经的兄长,印婉遇到困境,第一个想的的确是他。
可现在找他还有用吗?
显然没用。
至此她也十分疲倦,只想让束儿陪在身边休息一会,无暇去应付印珩。
于是对于他的话并未搭理,而是回到床榻闭目养神。
印珩吃瘪,心里不是滋味,可一看到躺下来的印婉,像被折断的柳枝,脆弱不堪,心里又泛出心疼。
他看向束儿示意她先出去,束儿有些犹豫,但还是规矩地走去门口。
印珩把屋子里的炭火烧暖了一些,又把窗户关好,点上蜡烛。
余光里看见印婉微动的眼皮,深叹了一口气。
“我知你还未睡着,也知你身子不适,刘寅始终是个外人,自然比不过我这个兄长理解你。”
“无论他说什么话,你都不要往心里去,只要好生休息便是。婉儿,这世上情字难断,你我亲情数十载,兄长对你的心疼与怜悯从不假。”
“你既睡不着,那我给你吹一曲你喜欢的。”
他特意带着笛子过来,只想让他的二妹妹能够舒心入睡。
曾经的她每每生病卧榻,难受不已的时候,都是他这个做兄长的连哄带骗,让她吃药,喂她吃枣。
还会吹她喜欢的泊船曲,让她如临其境,睡的香沉。
可他却不知,印婉之所以曾经喜欢那些,只是因为喜欢他们,想要和他们亲近。
如今物是人非,曾经助眠心安的泊船曲,现在却成了扰她清净的噪音。
别说入眠,印婉只觉得心内的焦躁情绪,如排山倒海一般滚滚而来。
她睁开眼睛,冷下声音拒绝印珩的好意。
“不必再吹了,我想清净的休息一会不行吗?”
印珩一顿,表情怔在脸上,难以置信。
自己是为她好啊,这语气,怎能如此无礼不留情?
印珩似是被一股无名之火堵住了喉咙,可念在她取血之后身体虚弱,也不和她计较这些了。
看了一眼手中的笛子后,面色紧绷地离开这。
来此之前,他还先去看了一眼虞儿。他以前还从未给虞儿吹过泊船曲。
可虞儿光是他去看望,就已经很开心了。
印珩离开之后,印婉眼睛酸胀,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克制情绪后不再想其他的事。
日暮时分,她还没醒,束儿不忍打扰,便把饭菜先放到桌面,随后守在门口为姑娘祈福。
不到一会,永定伯夫妇二人来到了院里。
束儿见状,下意识起身行礼。
永定伯看到是束儿在身边伺候,极为不满地皱起眉头,不给束儿阻拦的机会,直接推开了房门。
此刻魏氏手中还端着一碗大补的红汤。
她看到印婉,迫不及待地往屏风后走去。
“婉儿,母亲来看你了。”
然而永定伯却环顾四周,见这屋子暖和至极,什么都不缺,也就放心了一些。
魏氏见她脸色苍白,还有取完血后的胳膊被包扎着,隐隐能看到皮肤的青紫。
心中一痛,赶紧把那红汤递到印婉面前,亲手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婉儿,你身子还虚着,而且刚取了血,洛神医说了,要做一些补血的汤药给你喝。这不,母亲一早就给你准备了,熬了很久呢,你快尝尝。”
魏氏温柔地笑着,眼底也满是对印婉的疼惜。
印婉也一眼看到了她手背上的烫伤,见她目光落下,永定伯马上解释一声。
“你母亲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熬这个汤,也不惜烫伤自己的手,都要寸步不离的……”
“哎呀这些事你拿来说做什么?婉儿是我们的女儿,我这个当母亲当然要为婉儿着想!婉儿,快喝吧。”
魏氏打断永定伯的话,让她别想那么多。
印婉知道母亲向来是娇贵的,以前也只为自己受过伤。
当年只怪她任性,非要爬到假山捡纸鸢,于是不小心从山上掉下来摔折了腿。
可把魏氏心疼的,几天几夜都没合眼,所有的汤药都要亲手喂才可。
这份疼爱,印婉一直记在心里,饶是现在已经变了,她的心还是无法抑制地为此动容。
只是这碗红汤,如今在印婉眼里,就如一副催吐的汤药。
见她犹豫不定,魏氏的手也僵在半空放不下去。
永定伯想着自己都这么说了,而且他们也是真心担忧她才特意赶过来。
可她依旧不领情。
因此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下来,连带着声音都沉下几分。
“你还不快喝了它?难道你要让你母亲白白给你熬这些汤药吗?”
“伯爷!别说了。”
魏氏试图缓和气氛:“婉儿身子还不适呢,咱们不要……”
“身子再不适,难道连一碗汤药都喝不下去吗?!”
永定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蹭的一下冒出来:“分明是不想领我们的情,还在责怪我们让她救虞儿!”
“我们伯府供她吃喝这么多年,她被郡主带走的三年里,我们的确对不起她,但也想尽办法要带她回家。”
“可谁知道她被郡主带走后又怎么得罪了郡主,无论我们如何好言相说,郡主都不肯放人!这能怪我们吗?我们也做得仁至义尽了!”
魏氏见到印婉的脸色越发铁青,心里也难受不已,赶紧放下汤碗要劝住永定伯。
就在此时,永定伯看了一旁的婆子一眼。
婆子毫不犹豫地将汤药喂到印婉的嘴边!
印婉一不留神,汤药已经顺着嗓子滑入,她差点呛着。
“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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