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7.14
夜雨滂沱,雨滴顺着屋檐落下,溅起层层水花。
时昭听着雨声猛然从塌上惊醒,眼前却被一片红色遮挡。
这是血吗?
不明所以的她不敢妄动。
她生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莫非死后下了地狱?
“时月,你把我害的当真是惨啊!”时昭猛地起身,一头撞在了床顶。
剧痛顺着头顶弥漫至全身,她正想一探究竟,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将她带在了温热的怀中,随后替她盖上了被子。
头顶蓦地传来清冷的声音:“你折腾了我那么久,还不让我睡?”
时昭对上那双欲火未消的凤目,刹那间,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容淮?
他怎么会在这!
难道说,她还没死透?
时昭匆忙穿好里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世子,祖母之事并非我所为,还望世子不要迁怒于我,是有人想害我。”
原本睡的好好的容淮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出戏弄的紧皱了剑眉。
被搅扰了睡意的俊颜多了几分不耐烦。
“时昭,你是在这跟我演戏吗?”
时昭这才发觉,眼前的容淮竟然年轻了十岁。
她的余光刚好扫到了角落里的铜镜,此时跪在地上的少女身姿妙曼,眼中含泪的她楚楚可怜,眉眼流动间还带了一股子年轻时才有的娇媚劲儿。
哪里是那个被关在国公府柴房里许久浑身是伤的妇人……
再看屋内挂满了红绸,一如十年前她刚刚嫁给容淮时候的样子。
她重生了?
“你若还想再来一次,我可以满足你。”疲惫的容淮单手将时昭捞起,扔在床上,闭上凤目,只余时昭谨小慎微的靠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
上一刻还被时月用刀刺穿心脏,此时她竟又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容淮的床上。
看来还真是老天开眼了!
刮骨凌迟的场面历历在目,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柴房紧闭的大门,可时月却将她的手紧紧踩至脚下,直至血肉模糊。
她一向信任的好姐姐,就这样活生生的把她折磨至死。
而她养育了十年的儿子听信了姨母的话,此刻正在门外控诉着她是个德行不一之人,甚至不想认她这个生身母亲。
甚至待她很好的容淮也被时月蛊惑,自打她被关进柴房之后,就再未去看过她。
回想起时月那张狰狞的面孔,屈辱与仇恨如同野草横生,瞬间包裹住了时昭的心。
如果不是时家人和时月步步紧逼,她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恨她们,更恨自己从前的愚蠢和懦弱。
或许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改写结局的。
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来,她是时家庶女,能够嫁进这国公府也是借了她的嫡长姐时月的光。
那时候时家势弱,时夫人不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容淮这个性格残暴杀人如麻的世子。
而且容淮已有正妻,嫁给他只能做侧室,于是只能让时昭这个庶女替嫁。
时昭生母离世后,时月待她很好,甚至求父亲让时昭过继到了时夫人的名下,不仅如此,还在她快要坠马时救了她的命。
因为这救命之恩,再加上时夫人以死相逼,时昭只能同意。
却不曾想,从前嫡姐对她的那些好,不过是为了替嫁做的铺垫。
到头来,时昭只是个可以牺牲的工具。
嫁到容家的第三日,时家就因得罪了圣上被贬谪出京,时昭心疼嫡姐,就求容淮上书请命,将姐姐接到容家。
而时昭的噩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后,时昭有孕。
全府上下欣喜,许是第一次有孩子的缘故,就连一向待人冷漠的容淮都欣喜若狂,从战场上回来的第一刻便赶回了家里,紧紧将时昭揽在怀中。
八尺高的少年红了眼眶,他说:“昭昭,我要当父亲了。”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唤着时昭的名字。
正当时昭沉溺于同容淮的幸福之中,时月却告诉她容淮如此,是因为时昭长相酷似一人——容淮的正妻,沈安然。
那个一直重病在身,从不愿外出露面的女人。
从那时开始,时昭便对沈安然充满了敌意。
甚至容淮不在的时候,在时月的撺掇下,时昭隔三差五就到沈安然的面前作妖羞辱她。
她的嫡姐告诉她:“阿昭,要想在容家这样的高门大户立足,就必须坐上那正妻之位,沈安然,留不得,难道你也想让你的儿子成为庶子吗,你到底只是个侧室。”
“而且,你身为时家子女,你为了他们,更应该稳固自己在国公府的地位,这样也好让爹娘早日回京啊。”
于是,时昭就真的如她所言真的去找了沈安然。
不过她不是逼,而是求。
她不想害人,只想求一个安稳。
但她未曾想过,她找过沈安然后的第二日,沈安然就自尽在府上。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全家人都认定是时昭逼死了沈安然,任凭她如何解释。
也是后来她才得知,是时月作祟,不知和沈安然说了什么才逼得她悬梁自尽。
彼时时昭正有孕,容淮虽有疑,但依旧待她如初。
沈安然死后,国公夫人对她更是苛刻,甚至将时昭当成下人对待。
甚至告诉她,世子待她好,不过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等到她生下了孩子,就将她永远赶出国公府。
时昭担忧,找时月哭诉。
时月却说:“欲坐主位必承其重,若无钱财,日后便在这深宅永无出头之日,届时买通应天府的官宦,说不定可替父亲洗清冤屈,我们在国公府就有好日子过了。”
“容淮久征沙场不在家中,你还想让国公夫人一直骑在你的头上吗?”
府上只剩她一个侧室又有了孩子,国公夫人善赌,她的两个小儿子又是纨绔。
时昭聪慧,刚好抓住此事,让国公夫人替她在容淮面前美言,顺理成章的坐上了世子的正妻。
又打着为人母,为子谋的旗号,时昭在这后宅愈发如鱼得水,手段雷厉风行。
在时家,她过够了被踩在脚下的滋味,她不要让她的孩子以后也如她一般。
她对自己的儿子容景严加管教了五年,可他却从不愿和自己这个生母亲近,只愿意同姨母时月待在一处。
在她最得势的时候,她却被国公爷的人抓了起来关进了柴房,理由是时昭以国公府的名义放贷,甚至毒害容老夫人。
而她的好姐姐时月,就是时昭放贷和下毒的证人!
时昭就这样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关在柴房,永不见天日。
而容淮,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在那时她才反应过来,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姐姐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临死之前,时月就这样把时昭鲜血淋漓的身子踩在脚下,满眼都是轻蔑:“阿昭,你输了,人人都说我过的不如你,但其实,我比你强了百倍。”
她美丽的脸庞狰狞,在我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你知道国公府上下为何讨厌你吗,你知道为什么沈安然会死吗?都是我的手笔,而且祖母中的毒,也是我下的。”
说完,她轻轻一笑,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对了,当年你坠马我相救,也是我设计的呢,我堂堂嫡出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对一个庶女有什么姐妹之情?”
“你不会以为容淮真的爱你吧,从前他把你当成替身,如今他把你当弃子。而且他已经答应我了,等你死了,便让我做他的妻子。”
“你啊,就去黄泉路上好好反省你为什么会这么蠢吧!”
时月的身影与眼前的容淮再次重叠。
所以,后来的容淮是真的厌弃了她娶时月为妻了吗?
时昭潋滟的杏眸神色复杂,双拳紧握的她任凭尖锐的指尖刺入血肉。
刮骨之仇,如何能忘?
背弃之痛,刻骨铭心。
这一世,她定然会让负她之人付出代价!
身边的男人苏醒,嗓音低沉:“你醒了?”
时昭低垂着眼眸,抬起指尖落在了容淮的唇上:“世子,妾身有一事相求。”
“关于你姐姐?”容淮拿开她的手,冷声道。
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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