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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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情意

  烛火在鎏金烛台上轻轻摇曳,将陆鸿渐苍白的面容镀上一层暖色。

  他倚在青缎枕上,肩胛处的纱布洇着暗红血渍,却仍固执地撑起身子,目光灼灼地望向案边那道素色身影。

  许烟薇轻叹口气,从他手里接过茶盏搁在案头。青瓷盏底与紫檀木相触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分明。

  她指尖摩挲着袖口暗绣的玉兰花纹,始终不曾抬眼。

  “许烟薇。”陆鸿渐的嗓音沙哑,“栖霞山的刺客弯刀劈来时,你为何要替我挡那一下?”

  药香在两人之间浮沉,许烟薇终于抬眸,眸光清冷如月:“陆小将军误会了,我不过是情急之下想要救人,却并非刻意护你。”

  陆鸿渐低笑一声,震得伤口渗出血珠,却全不在意:“你惯会这般口是心非。你当时掌心死死按着我的伤口,连指尖都在发抖——若只是情急,何至于此?”

  “陆小将军慎言!”许烟薇蹙眉,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凌厉。“我感念将军相救之恩,却也不愿平白受人揣测。今日探望已尽礼数,这便告辞了。”

  “许烟薇!”

  陆鸿渐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无法抽身。

  许烟薇蹙紧眉头被迫转身,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你总是躲着我,但今日却愿意以命相救。我不信,不信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许烟薇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陆小将军难道要我剖心自证?”

  她忽而轻笑,眼底霜色愈浓:“是了,你们这些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向来觉得女儿家的心思合该围着你们打转。可若我说,我平生最讨厌被人逼迫,你待如何?”

  “我……我不是要逼迫你。”陆鸿渐五指骤然松开,在她腕间留下五道淡红指痕。

  他望着眼前女子如寒梅傲雪的模样,忽然觉得今日的伤比方才更痛上了三分。

  静默了会儿,陆鸿渐放低了声音:“今日这话,原是我唐突。可若你肯信我一次,我愿以军功作聘,八抬大轿迎你……”

  “陆小将军,你伤糊涂了。”许烟薇心头一跳,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理解,眼前这人明明和顾明璃还在纠缠不清,此时却忽然对她表达情意。

  莫非男人都是如此,只有自己得不到的,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

  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线已稳如静潭:“陆小将军厚爱,烟薇愧不敢当。只是我自幼立誓,宁做山间不系舟,不作侯门笼中雀。此生志在诗书琴画,无意儿女姻缘。”

  话说完,她再没有等待陆鸿渐的反应,转身离开了厢房。

  窗外惊雷炸响,初夏的暴雨骤然而至。

  ……

  翌日,晨光漫过女学的竹帘。

  许烟薇在收拾课前要准备的物件,许令纭踮脚抽走她手中书卷,担心道:“阿姐昨日遇着刺客,今日竟还来念书?母亲早上不是都说了,让你在府里歇一歇嘛。”

  “不妨事,你昨日不也瞒着母亲偷吃两碗冰酥酪?”许烟薇笑着戳她额头,余光瞥见沈霁舟执箫立在廊下。

  许清瑶捧着砚台从她们身后经过,软缎绣鞋无声地碾过青砖缝里新冒的苔藓。

  “大姐姐脸色这般差,合该多歇几日才是。”她将砚台搁在许烟薇案头,有意无意地说道:“听说昨日,是陆小将军拼了命才将大姐姐救下……”

  “三姐姐快来帮帮我!”许月蘅举着沾满墨汁的狼毫蹦跳过来,一不留神撞得砚台险些倾倒。

  许清瑶慌忙去扶,袖口顿时染上点点乌色。

  沈霁舟恰在此时踱步进来,他的目光掠过许烟薇微蹙的眉心,从袖中摸出个青玉盒推过去:“昨日受伤了吗?宫里研制的玉容膏,祛疤最是灵验。”

  许烟薇笑着谢过:“多谢先生,但还好,我昨日没有受伤。”

  许令纭嘻嘻一笑,忍不住调笑道:“呀,先生就是关心阿姐,什么事儿都想着阿姐呢!”

  “二妹妹!”许烟薇轻叱,耳尖却不禁泛起薄红。

  晨光透过竹帘落在她的脸上,将那抹绯色衬得愈发鲜活。

  许清瑶抿了抿嘴,心底泛起一丝酸涩。

  “你真是钟爱这支玉兰花簪,总见你戴着。”沈霁舟的声音又响起,他端详着许烟薇鬓间的发簪,问道:“是姑苏王家的手艺吗?瞧着挺像。”

  许烟薇还未来得及作答,许清瑶就轻声道:“听闻王家缠丝簪要提前三年预订,先生这般熟悉,莫不是常给姑娘家挑首饰?”

  话说出口她才觉不妥,苍白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忽起一阵穿堂风,将沈霁舟腰间的错金铃吹得叮咚作响。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玉箫,目光却落在许烟薇微微发红的耳尖:“上月我替家母取头面时,正巧见过类似的样式。”

  说着,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锦囊,倒出一枚缠枝玉兰的禁步。

  “此物倒是与许大姑娘今日的衣裳相配,便赠予你吧。”

  许令纭抢过禁步对着日光照看,金丝缠绕的玉兰花苞里竟藏着粒夜明珠。她不由惊叹道:“这样精巧的物件,怕是京城里也很难寻出第二件!”

  她说着便要往许烟薇腰间系,却被轻轻按住手腕。

  “太贵重了。”许烟薇将禁步推回沈霁舟面前,“我平日素爱简净,反倒辜负了这般巧思。”

  沈霁舟也不强求,只将禁步收入了怀中。

  许清瑶心头一跳,忽然将手中湿帕子重重掷进铜盆,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案头花笺。

  “哎呀!”不明所以的许月蘅指着晕染开的墨迹拍手大笑,“三姐姐,你画的小鸭子变成大乌龟啦!”

  众人都被这童言逗得发笑,唯有许清瑶盯着逐渐化开的墨团,仿佛看见自己精心描摹的缠枝莲纹正在溃散。

  她突然抓起狼毫蘸满朱砂,在许烟薇临了一半的《灵飞经》上重重落笔:“大姐姐这幅字,添些艳色才鲜活呢!”

  一道朱砂落在字帖上,像道刺目的血痕。

  许令纭惊得要去夺笔,却被沈霁舟用玉箫轻轻隔开。

  他望着许烟薇不惊不怒的侧脸,忽然执起另一支笔,就着朱砂痕迹勾出枝傲雪红梅。

  “许大姑娘觉得,这般补救可还入眼?”

  许烟薇望着那枝红梅,忽然想起昨日陆鸿渐染血的衣襟。

  她垂眸掩去眼底波澜,淡笑了下:“先生妙笔,倒让这无心之失成了点睛之笔。”

  话说着,她的目光又投向了许清瑶——她这个庶妹,看来是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

陆鸿渐:我以命相救,能不能拉回一点好感,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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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嫁权臣后他兼祧两房,重生她不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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