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好,我是赌狗
14.1
沈枳话音刚落,就看到黄豆嫌弃两个字几乎要刻在额头上。
“晚上你带我进去。”沈枳笑了笑,“我给你露一手,如果我赢了,你就跟我走。”
她盯着眼前的小孩,总觉得这孩子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
就在这时,耳边那缠人的执念声又开始回响了,像是从远处地下水道里传来的滴水声,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
不会对方也是一只自己养过的小动物吧?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连王二狗那种狗都能被坑死。
沈枳眯了眯眼,试图从黄豆身上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但怎么也猜不到他可能是哪一类品种。脑子一点提示都不给,真烦人。
她越想越窝火,索性一巴掌拍在了黄豆的头上,“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黄豆顿时一脸懵:“你是想问我名字?”
沈枳嘴角抽了抽,“算是吧。”
“我叫黄豆。”小孩摸了摸被拍疼的脑袋,有些委屈地说,“不过赌场你不一定能进得去。”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种说法了。”沈枳顿了顿,“有什么标准?”
“得有诚意。”黄豆耸耸肩,“真的想赌,心里有执念的人,就能进。”
“那不就得了。”沈枳轻轻哼笑一声。
屋子里死气沉沉,沈枳站在门口,总觉得呼吸不畅。
她忍不住向床边走去,想看看黄豆口中的母亲到底什么情况,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
“看看你妈妈。”沈枳语气淡淡。
“别看了。”黄豆的脸突然绷了起来,“她身上太疼了,睡着就别打扰她。”
沈枳见他眼圈微红,没再坚持,转身走了出去。
门一开,细密的雨点砸了下来。
沈枳站在屋檐下,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他们像是没有察觉到雨,或者说察觉到了,却根本不在意。
他们的步伐沉重,眼神空洞。
像是行尸走肉。
心,已经死了,只剩一副壳子活在这地面之上。
沈枳叹了口气,看着雨帘中的黄豆,忽然问道:“黄豆,你赌赢了……你确定你妈妈就能活下来吗?”
黄豆搬了个小板凳,啪的一声在雨后潮湿的地面上坐了下来,语气认真地说:“对,赌场老板是万能的。我们村里以前有个同乡,就是靠着他,把快死的小孩救回来的。后来他还回村宣传,说这是唯一的出路。”
沈枳听着,觉得离谱到了极致。一个地下赌场,竟成了救世主?可现在想搞清楚这背后的真相,只能等到晚上了。
下午六点,赌场统一开饭。
据说,在赌场打工的人一天只吃这一顿,吃饱了,干活,直到天亮。
夜色一点点压下来,雨停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泥土与潮湿混杂的气味。
零点一到,赌场的门缓缓打开。
沈枳从巷子深处走出来,远远就看见赌场门口停满了豪车,灯光照得整条街闪闪发亮。
她看着那栋不起眼的小破房,如今门口却聚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身穿高定西装、踩着名牌皮鞋的贵客,也有眼神麻木、衣衫褴褛的普通人,像黄豆那样被逼到绝路的。
正当她站在门口观察,一个人突然从里面被粗暴地扔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吃痛地哼了一声。
“搞什么!”那人怒吼,“这赌场还分高低贵贱?我就不能进了呗?”
他满脸愤怒,吵得很凶,很快引来不少人的围观,议论声此起彼伏。
沈枳也投去一瞥,确实有些好奇,但随即便收回视线,那人再吵十天十夜,也改变不了什么,而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迈步朝门口走去,她要把黄豆救出来。
自己的小动物,怎么能给别人当牛马使唤?
她刚一踏进赌场,立刻被门口的管事拦住:“小姐,第一次来吧?”
沈枳点点头。
“请上秤。”管事客气地一笑,却不给多余解释,带着她走向一旁的一台复古铜秤。
沈枳歪了歪头,满脸疑惑:“进赌场还有体重要求?”
管事依旧笑而不语,神情意味深长。
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干脆利落地站了上去,结果秤上的指针一动不动,连半点波纹都没激起。
“哈?”沈枳低头看着那死沉沉的指针,抬头道:“我怎么没有体重?”
管事的脸色也变了,立刻挥手示意周围两人:“带出去。”
“什么意思?”沈枳惊讶地挣扎,“你们给我说清楚了!”
但赌场的人根本不听她解释,几个人架起她,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出门外。
沈枳跌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雨水早已打湿了地面,泥点子蹭到她的胳膊上。她正打算骂人,身旁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们是不是也说你一点价值都没有?”
是刚才也被赶出来的那个人。
沈枳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倒也没说这么直白。”
那人点点头,一副“我懂”的模样:“你上秤了?”
她点头。
“那就对了,”那人苦笑,“连最低阶的赌局都不让你玩,你也和我一样,一文不值。”
“怎么,他们就靠那秤来评估人?”沈枳问。
“不是评估你‘有没有用’,而是评估你‘值不值得下注’。”那人语气低沉,“你连一根指头都不值,他们连让你进门的兴趣都没有。”
他伸出手,“我叫黄肖云,是个报社记者,本来想来写篇深度调查报道。你也是记者?还是来卧底的?”
“不是,”沈枳耸耸肩,懒洋洋地说,“我是真的来赌命的,单纯的赌狗。”
黄肖云一愣,脸色微变。
“那你也太……”他喃喃。
沈枳转过头盯着他,“你身上那么多零件,眼睛、手、肾、心脏,哪一块不值钱?你居然被说没有价值?”
黄肖云听得浑身一激灵,像是被点中了什么,猛地后退一步:“你是魔鬼吗?”
现在他是真的相信这个女人是来赌命的了。
“我是没想把自己的身体拆来赌,”他说,“不愿意赌,连门都进不去。”
沈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原来那体重秤,不称的是身体,是价值。
她忽然来了兴致。
这秤,她将来一定得搞一台回去,好好玩玩。
“你叫什么名字?”黄肖云忽然问。
沈枳没答,只是抬脚重新走回赌场门口。
她凑到管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对方听完明显一愣,眼神有些错杂。
随即转身进了里间,没多久便回头招手:“请进。”
沈枳被顺利放行。
站在一旁的黄肖云傻了眼,几步冲上去:“她怎么能进去?!她刚才不是不合格吗?”
管事的神情冷淡:“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合规地请你离开。”
黄肖云被这一句说得噤了声,喉咙动了动,有些怯意。
本想做一篇重磅报道,没想到连门都摸不着。
他不死心:“那你至少告诉我,她是怎么进去的。”
管事盯着他看了几秒,嘴角一挑,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因为她刚刚,下注了她的狗。”
章节评论(3)
点击加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