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黄豆
21.79
“这规则怎么定?”沈枳开口。
金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赌场规矩,客人先手。第一局的规则,由你来定。”
沈枳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竟然会让自己先定。她思索了一下,忽然勾唇一笑,“行,我们就玩最简单的,猜单猜双。”
“我会抓起一把石头,你来猜我抓的是单数还是双数。”
金边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选这么幼稚的玩法:“就这?”
“对啊,就这。”沈枳懒洋洋地靠进沙发里,翘起腿,“怎么?不敢来?”
金边沉默片刻,“我应该会输。”
沈枳歪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你会输?”
“感觉。”金边语气有些怪异,“我好像在梦里和一个人玩过这个游戏,一局都没赢过。”
沈枳皱了皱眉,但很快掩下情绪,笑着耸肩,“那我可不管你做没做梦,规则可是你定的,第一局我说了算。”
金边点头,“当然。我只是说我可能会输,可没说我不玩。”
沈枳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脸圆圆的男人,心里莫名泛起一丝诡异的违和感。
“开始吧。”金边开口。
他将那一把漆黑如墨的石子交给沈枳。
沈枳接过,手指一动,掂量了一下重量。
下一秒,她陡然将石子猛地抛向半空!
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弧线,光线折射在石面上,闪出一瞬寒光。
她身形一转,左手翻掌、右手出击,动作干净利落。
石子分流而落,一部分落入她双掌,另一部分“哗啦啦”洒落在地。
“猜左手,猜单猜双。”沈枳语气平稳,眼神如利刃般望向金边。
金边看着落地的石子,忍不住鼓了鼓掌,“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我为什么从来猜不中。”
他微微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古怪的亮光:“我是知道石子的总数的。一般人抛石,我只需看掉在地上的量,就能推断出剩下的单还是双。”
“但你这人……”他说着,轻叹一声,“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他看了沈枳一眼,“我猜……双。”
沈枳缓缓摊开左手,掌心中躺着三枚乌亮的石子。
“单数。”她道。
金边盯着她的掌心看了片刻,最后点点头:“嗯,我输了。”
他忽然轻声道:“其实你刚刚,是想让我猜右手的。”
沈枳动作微顿。确实,最初她是准备让他猜右手,但就在最后那一秒,直觉像针一样扎进脑海里,提醒她,不能让他选那只手。
她转了个方向,改成了左手。
她没有回应金边这句话,只是淡淡开口,“到你了。”
金边笑了笑,接过石子,一颗颗在掌中翻动,骨节粗短却灵活异常。
“你刚才的手法很快。”他说。
沈枳撇撇嘴,差点翻个白眼。
不快一点,就被穿。
自己还想赢。
“我可是开赌场的。”金边抬眼看她,笑意弯弯,“赌局,我一般都赢。”
他说着,拍了拍掌心,“这一局,我来定规则,我们来猜数。”
沈枳蹙眉,“那我得知道石子的总数,否则不公平。”
金边眯起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公平才有趣啊。你来猜,我来藏。”
沈枳目光微冷,盯着他,语气不善:“你耍无赖。”
金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伸手从桌边拿起石子,笑呵呵地道:“我可以开始了吗?”
沈枳深吸一口气,指节捏得轻响。她心里清楚,这一局恐怕悬了,但赌局总有回旋余地,反正下一局由她定规则,到时候赢回来就是。
她点了点头,“开始吧。”
……
王明生今天一早就出了门。
昨晚,他听沈枳提起那个叫黄豆的小孩,心里便有些说不清的不安。
那孩子明明笑得人畜无害,可他一看到对方,就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凌晨时分,沈枳又提到了那条巷子。
他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得亲自去一趟。
他按照昨天早上沈枳出门的时间,准时动身。
赌场门口依旧紧闭,牌匾上金粉剥落,看上去依然破败而诡异。
王明生绕过赌场,果然在一侧发现了一条阴影沉沉的小巷。空气里浮着一股浓重的腐烂气息,每走一步,鞋底仿佛都要粘上地面上的某种污物。
巷子里空无一人,死寂沉沉,街道两旁的门紧闭如同棺材。
他记得沈枳提到过黄豆的住处,沿着她所说的方向,他推开一扇破门,眼前的场景令他眉头紧蹙。
一具早已干瘪的人形蜷缩在床角,衣物上还沾着褐色的血迹,像是死了很久。
“你在找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王明生猛地回头,是黄豆。
但他和昨晚已判若两人。
那张稚嫩的童颜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静老练、眼神里藏着不属于小孩的算计。
“你为什么要骗她?”王明生盯着对方,“这条街上,一个活人都没有。”
“是啊,”黄豆淡淡地笑了,“这里本来就是抛尸巷,我让那些死去的人,通过某种方式活过来,不也挺好的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波澜。
“赌场老板……只能管赌场。”黄豆望着巷子深处的黑影,语气轻缓,“可他,想管外面。”
王明生皱眉:“他为什么要管外面?”
黄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谁会喜欢自己家门口堆着死人?”
“可是不死人,怎么布阵?”他说着,眼底一闪,“她已经努力了那么久,我不能让她失望。”
王明生心中一凛,沉声问:“她是谁?”
黄豆没有回答王明生的问题,他只是忽地一闪,身影宛如残影,瞬间逼至王明生眼前。
“跟你爷爷一个德行,”他低声说道,声音冷得像冰,“没事瞎管。本来,那天就可以拿下沈枳的命。”
话音未落,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猛地朝王明生的喉咙划去。
王明生眼神一沉,脚下猛然一错,堪堪躲过这一击,却仍被刀锋擦破了面颊,鲜红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黄豆的手背上。
“嘶——!”黄豆脸色一变,像是被灼伤一般猛然甩手。
他的手背皮肉瞬间塌陷,露出一个如同腐蚀的洞口,血肉翻卷,惨白森然。
“该死的东西。”他低咒了一句,眼神第一次浮现出一点忌惮。
王明生瞅准机会,转身就跑。他拼尽全力冲向巷子口,脚步快到几乎踏在风上。身后黄豆没有追,只是站在阴影里。
巷口那一线天光洒落而下,黄豆的脚尖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
他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笑得悠然诡谲,眼中却透出淡淡的恶意与蔑视。
“走吧,”他轻声道,“你逃得了一次,逃不了一辈子。”
说完,他转过身,身影重新隐没入巷子的深处,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王明生满身冷汗地跑回车里,一边喘气一边拿出手机想要联系沈枳,可刚解锁屏幕,他脸上的伤口猛地一跳,随即传来阵阵刺痛。
那种痛不像刀伤,更像是某种灼烧感,从伤口一点点往下蔓延。
他捂住脸,想按下拨号键,可手指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下一秒,一股晕眩如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如铅。
他的最后意识里,只看到手机屏幕模糊地闪了一下,然后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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