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才乖
10.2
烛火摇曳，昏黄火光将林知许面容映的忽明忽暗，她慢悠悠地转过身，双眸微微眯起，将林知韫从头到脚打量了番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皇妹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假冒侍卫私闯东宫地牢，你可知这是死罪。”
牢房角落里，傅行简半倚在发霉的稻草堆上，囚衣凌乱地敞着，露出锁骨处交错的鞭痕与暧昧红痕。男人粗壮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清晰，唇角那抹殷红血迹更是刺得林知韫眼眶生疼。
林知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买通守卫潜入地牢，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深吸一口气，她抬手狠狠擦去眼角溢出的泪花，却掩不住颤抖的指尖。
“皇姐，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说完，她似是还不死心，视线越过林知许落在的傅行简身上，哽咽着开口：“这几日，你还好吗？”
可傅行简只是垂眸凝视着地上的草屑，喉结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阴影笼罩着他，也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见状，林知许发出一声嗤笑，挪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看着狼狈的林知韫，她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安平公主，你为了一个贱奴做到如此地步，传出去岂不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他才不是什么贱奴！”这话却像是突然戳中了什么般，让林知韫陡然提高声音，眼底翻涌的厌恶几乎要将林知许淹没，“皇姐，你明明知道他的身份，为何还要如此折辱他？”
“身份？”林知许挑眉，凤眸里满是戏谑，“上次你就说他不是一般人，今日又提到他的身份，那我倒是想问问妹妹，此人究竟何等身份竟让一国公主如此挂念？”
说罢，她带着压迫感缓缓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林知韫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莫不是你被他那双勾人的眼睛迷昏了头，竟让你连尊卑都不分了？”
指甲在栏杆上刮出刺耳声响，林知韫喉咙发紧却说不出话，她知道若是此刻暴露了傅行简的真实身份，只会让一切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林知许的讥讽却如毒针般狠狠刺入她的心里，这些时日积攒的委屈与愤懑几乎要破体而出，但想到心中计划，林知韫只能将所有情绪咽下，最终化作满心的酸涩。
见她沉默，林知许冷笑：“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滚回你的寝殿去。再让孤发现你擅闯东宫，就别怪孤不顾姐妹情分了。”
这番毫不留情的话让林知韫忍不住落下泪来，深深地看了眼坐在角落的傅行简后她终于踉跄着离开，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地牢尽头后，林知许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到傅行简身上。
“安平倒是对你用情至深。”
闻言，傅行简终于抬眼，却依旧神色淡淡：“殿下何必如此戏弄她？”
“戏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林知许眼中含笑朝傅行简俯身靠近，红唇擦着他的耳畔，“孤只不过是想让她认清现实，你不会真以为凭她就能救你？”
指尖挑起傅行简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林知许养着他深不见底的双眸，缓声道：“在这深宫中，天真只会害人害己。”
温热气息裹挟着那抹桃花香扑向傅行简的鼻腔，他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避开了那抹灼人的气息，也避开了林知许的问题：“明日宴席，我会按计划行事。”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知许满意地勾了勾唇，指尖划过男人喉间凸起，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红痕：“这才乖。”
她起身离开，火红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抹痕迹，声音也随着她的身影逐渐消散在空气中：“好好休息吧，我很期待明天的那出好戏。”
……
与此同时，福宁宫内却是一片狼藉景象。
瓷瓶在林知韫手中碎裂，飞溅的瓷片划过她苍白的指尖，逼得她踉跄后退，最后跌坐在软榻上。
殿内鸦雀无声，侍女们个个垂着头，战战兢兢地挪动着脚步，她们刚要俯身收拾碎片，就被一道歇斯底里的吼声吓得僵在了原地。
“滚！都给我滚出去！”林知韫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刺破殿内的寂静，“林知许那个贱人……等父皇回宫，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有个侍女犹豫着想要开口劝慰，被林知韫的眼神震慑。她通红的双眸锁定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女，最后竟不顾满地锋利的瓷片，狠狠将人推倒在地。
“啊——”侍女惨叫着摔倒，血珠顺着羊绒地毯的纹路蜿蜒，最后汇聚在边缘。可林知韫却像着了魔般，不顾侍女的痛呼，一脚又一脚踩着她的手碾过那些碎片。
直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时，林知韫这才清醒过来，看着双手血肉模糊的侍女，她颤抖着跪坐在血泊里，眼眶泛红，声音带上了哭腔：“快！快送她去太医院！”
说罢，她将侍女从地上扶起，转头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其他人厉声道：“这地毯是母妃最爱的物件，给我清理干净！若让母妃看见半点污渍……”
说到这里，林知韫突然想起了什么，提起裙摆就仓皇地从主殿逃离。
偏殿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积尘随着木门被推开而簌簌落下，林知韫却浑然不觉，只朝着落满灰尘的书架走去。当她目光触及那尊完好无损的石狮像时，紧绷的肩膀这才稍稍放松。
指尖抚过狮首冰凉的纹路，母妃临走前的耳语在耳畔响起，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转瞬就被决绝取代。
握住狮像的手骤然发力，石狮在“咔哒”声中转动，书架后的暗门随之缓缓开启，露出黑洞洞的通道。
“果然如此。”林知韫的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可不等那笑意完全展开便抬脚向黑暗走去。
裙摆扫过门槛时扬起的细小尘埃将一切痕迹掩盖，暗门在她身后合拢后，偏殿重归死寂。
但暗道墙上被点亮的那几盏烛火，却渐渐将她的身影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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