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我回来之前,别动
87.5
过于直白的诘问,仿佛一阵寒风,冻住了曲悦的唇齿。
气息来来回回在檀口迂转,卷带着独属于她的清香,却终是拼凑不出一个成调的回答。
如果说是三年前,她或许会因为慕渊的原因,磕磕绊绊接下这句话。
但现下,她一个寡妇的身份,实在……
女人纠结的小表情扫空了闻无忧方才的不快,他愉悦轻笑,“你不会真在想怎么回答吧?”
原来又是在耍她!
曲悦眉目恼意浸染,带着凶气地瞪他:“没有!”
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人多说,她加快步伐直奔厨房。
曲悦一瘸一拐的背影落在闻无忧眼里,散在腰后的乌发来回轻扫,连带着空气都晕上香气。
闻无忧眼底布开的星点笑意悄然收回,只余无情凉意。
犟种。
明明可以求他扶着她去厨房,非要装可怜。
就是靠这个把慕渊从战场上骗下来的吗?
——
夕阳西下,太阳退到地面之下,留下了染天的淡粉,一如彼时被曲悦收集在石臼里的芙蓉花。
纤细的白指握着捣棒,温柔碾着花瓣,直至汁液流泄,瓣叶成泥,方才停下。
因为跛了脚,曲悦只能将大半的身体力量倚在灶台上,再加上厨房本就闷热,她还穿了身不透气的丧服,整个人热得冒蒸汽。
闻无忧漫步赶来时,恰好看见她双手撑着灶台,艰难地弯腰拾柴。
宽大丧服遮不住女人妙柔的玲珑曲线,每一处恰到好处的束缚都掐出了她该有的魅力。
那颗颗晶莹的汗珠,在额头凝聚,调皮地顺着脸颊下滑,没入紧拘的领口。
饶是见惯了绰约佳人的闻无忧,呼吸仍不可控地一顿。
“世子妃也要自己干苦力吗?”
他本该冷眼旁观,但看着曲悦擦汗的动作,脚不受控地迈入了厨房,主动走到她身旁,接过了那捧柴。
手心一空,曲悦惊诧抬眼,视线顺着搬着柴火的有力臂膀缓缓上移。
烛火重重,映照着闻无忧高挺的五官,鬓角垂下的几缕发丝轻拂过脸侧,勾出利落凌厉的下颚线条。
昏黄光影里,他久居沙场的肌肤仍呈不真实的冷白,仿若沉寂千年的寒玉,同他周身的铁血气息冲撞出诡异的和谐。
曲悦收回目光,“谢、谢谢。”
闻无忧把柴扔进炉灶,掸着手走向曲悦。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蹲身捉住了她的脚:“怎么伤的?”
曲悦不自在地挣了挣:“下台阶不小心崴了。”
“确实够笨。”闻无忧放下她的脚,起身将折扇配在腰间,走向门口的小侍女。
不消片刻,外头就传来了侍女娇羞的笑声。
再回来时,手上拿着把凳子。
曲悦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疑惑。
闻无忧勾着笑:“看什么?”
曲悦摇摇头,蹦跳着就要去忙活:“我要给你做……”芙蓉饼。
话音未落,手肘猛地被拉住。
力量抗衡间,她整个身子都被强行按在木凳上。
闻无忧蹲下身同她平视:“肿这么厉害还蹦?脚不要了?”
他半哄半警告:“在我回来之前,最好坐着别动。”
——
在战场上难免有磕磕碰碰,闻无忧房里常备大把的伤药。
他挑挑选选,似乎都用得上。
捏着药瓶的修长指骨轻转,曲悦的脚踝仿佛还停在掌间。
纵使隔着衣衫,他也能觉出女人过分玲珑的骨架,轻轻一捏仿佛就会碎。
难怪能骗得慕渊放弃加官进爵机会,也要眼巴巴娶她。
但他没觉察,这会儿抱着大堆伤药去找曲悦的自己,和当年的慕渊并无区别。
闻无忧回到厨房时,曲悦坐得很老实。
两只手乖巧地摆在腿上,背挺得很直,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
他放下伤药:“悦儿真听话。”
曲悦有些恼了:“不是你让我别动的吗?”
现在又反过来说她听话。
那到底让不让动啊?
“是。”闻无忧低笑出声,撩开她的裤管。
不知道是风还是男人掌心的热意烘灼着脚踝,曲悦紧张地缩回脚:“你做什么!”
闻无忧亮出手里的瓷瓶:“不上药脚怎么好?”
曲悦虽成婚三年,但却也守了三年活寡。
闻无忧总是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让她不知所措。
漂亮的羽睫在眼下投出阴影,簌簌抖动:“我、我自己来就行。”
闻无忧没应,只把药瓶递给了她。
取出腰间折扇,拇指轻扣,扇面展开,徐徐扇着风。
余光瞥见曲悦取出瓶塞,作势就要往嘴里倒。
闻无忧:“……”
在药粉倾倒出瓶的前一刻,他迅速握住了曲悦的手,制止了她愚蠢的行为。
不等他开口嘲讽曲悦分不清外用内用,就听到一声轻快的笑。
闻无忧:?
曲悦眉眼弯弯,“你耍了我那么多次,我耍你一次也不过分吧。”
“而且我没那么笨。”
“不至于连外敷内服的药都分不清。”
她得意地晃晃脑袋,还在因自己恶作剧的成功而沾沾自喜。
闻无忧脸色依旧不好看:“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阻止你?”
万一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她难不成真吞下去?
曲悦头头是道地分析:“这些药应该都很贵吧。”
“我吃了你肯定心疼,还会浪费。”
曲悦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但说话却总带着股吴侬软语的强调。
每个字从她嘴中吐出,都仿佛是糯叽叽的甜糕。
闻无忧压根没听进去她解释了什么。
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粉润的唇上,一个人讲话怎么能这么软?
而且,按照他的级别,各种药材任其取用,压根不会缺。
他阻止的理由,只能是她。
闻无忧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中拿过药瓶,“这么了解我?”
蹲身托起曲悦的腿,往上抻了抻裤脚,露出一截莹白色的脚踝。
关节处肿起一个大包,赛雪的肌肤上更是红肿得厉害。
闻无忧皱眉,“这么严重怎么不去看大夫?”
“还好吧。”
她以前挨过的打,吃过的苦,比这严重多了。
闻无忧不和蠢货计较。
把药瓶举到她的脚踝上方,食指轻点瓶颈,药粉垂直撒在她的脚踝上。
微痒,似落叶垂入湖面,在曲悦心里荡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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