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昨天哭的,今天用,有效吗?
12.05
曲悦手抓着门锁,往内轻拉,漏出一道缝,“宁状元?”
“曲姑娘。”
对方又轻唤了她一声,算作回答。
曲悦确认对方身份,这才放心开了门锁,链条碰撞的泠泠轻音,在寂静夜里漾开微妙的波澜。
破旧木门向内推开,月光随之倾泻入院,洒下冽冽银辉。
但比月更清冷的,是眼前人。
明明是立夏时节,可只要对上他,好像就能感受到凛凛凉意。
曲悦收好铁链,搓搓藕臂,莹着淡淡水光的眸望向他:“宁状元,是有什么急事吗?”
门外的宁衍之,此时身着身五品官员的绯色长袍,却并不显张扬,反衬得更为清寂内敛。
眉目间仿若有袅袅云雾,缭绕着他冷沉的柳叶眼,隐盖着高挺似雪峰的鼻梁,清隽冷沉。
他侧站在门口,高挑的身姿打下阴翳,更显冷峻。
连带着伸出的那双手,都仿佛挟着寒霜,“明天要哭丧,拿着这个。”
曲悦观察着他掌心那四四方方的小铁盒,好奇发问:“膏药吗?”
宁衍之颔首:“嗯。”
锋利的下颌线折出硬冷,那仿若盛着千年沉水的眸子,不见波澜。
曲悦没接他给的东西,只是再次将视线投到宁衍之身上。
对方坦然接受她的注视,柳叶眼尾端似有寒霜挂垂。
见曲悦久久未动,他将手掌往前抻了抻。
曲悦因裹着衣服而稍微蒸出些红晕的脸颊露出困惑,“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宁衍之默默移开视线,漂亮的眉眼怯出一丝羞。
凛凛嗓音哑了几分,稍有不耐地回复:“护眼和消肿。”
曲悦从他少数的话中拼凑出完整句意,唇角不自觉扩出些笑容。
她探身,接过了盒子。
葱软的指尖划过宁衍之掌心,他不自觉地轻抿薄唇,齿间涩着渴意。
曲悦没察觉他的异常,欣喜地微笑:“谢谢。”
宁衍之又是一声嗯。
两人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曲悦攥着铁盒,因为心虚,视线只能下放,集中在宁衍之腰间的书筒上。
其实,在五个人选里,她最不想怀疑的就是宁衍之。
寒门出身的他,最是勤奋刻苦,也更懂她的难。
再加上他为官清正廉洁,在民间一向好评如潮,曲悦实在很难将他与那晚的人联系起来。
但,凡是都有万一。
毕竟,他比另外四人都要恨她逼婚了慕渊。
虽然这三年他多次照拂自己,可都是出于慕渊的嘱托。
还是得试探试探。
宁衍之眼见着曲悦一张俏丽的脸变化了五种表情,联想到昨夜的画面,喉结轻滚:“那我就先……”
曲悦原本纠结的心,在听到他要走后,立马定下。
因紧张而抖高的声线在发颤:“这、这东西要怎么用呀?”
宁衍之本欲转身,却在她喊住自己的刹那身姿一僵。
半侧过身回眸,碎发抚摸眉眼:“隔壁三岁小儿都会用。”
“……”曲悦主动开了院门,“再天才的人都有短板,我不会上膏药很正常。”
她理所当然地看他:“可以麻烦宁状元,给我做个示范吗?”
宁衍之眸色微深,迟迟未动:“男女授受不亲。”
曲悦脑回路清奇:“那要是你指导我呢?”
她只是想问出宁衍之昨夜做了什么,又不是真学药膏怎么抹。
“我不方便进姑娘的院子。”
虽然他是派人支开偏院的一切佣人才来的,但道德的伦理纲常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曲悦并不认为这是个难题,“在院子外就好啦。”
宁衍之:“……”
女人期待的目光,和昨夜的画面重合。
他跌撞狼狈逃走的行为还印刻在脑海。
迎上她的希冀,宁衍之耳根浮起难掩的红。
莫名的,他不想看到这双眼睛里出现失望。
拒绝的话在嘴里来回滚了千遍万遍,最后凉声道:“随你。”
曲悦崴着脚哒哒哒一路小跑,到金银花树下抱起一个石凳,就往回搬。
来回两趟后,呼吸紊乱得厉害。
在万籁寂静的庭院里,每一寸喘息都在被放大,拂落在宁衍之的耳畔,似羽毛般的轻挠。
痒意顺着耳廓一路蔓延,直抵心尖。
宁衍之紧盯天上明月,不愧是出身青楼的女子,手段真是了得。
曲悦平稳了呼吸,坐在了其中一张石凳上,把掌心中的药膏盒子递到宁衍之跟前,“麻烦宁状元了。”
宁衍之接过膏药,拧开盒盖,状似不经意问:“脚?”
曲悦意外他竟会这么问,蜷了蜷掌心,“下午不小心崴了。”
宁衍之以指腹抹开药膏,薄唇凉凉吐出二字:“厉害。”
曲悦双手乖乖摆在大腿上,像是只懵懂无知的乖兔。
闻言,不解地望向宁衍之:“夸我吗?”
宁衍之沾了些许后放置在另一侧的石凳上:“白天都能摔。”
“……”
摔跤又不分时间地点。
曲悦在心里大声反驳。
面上只敢坐得拘束,两只手因忐忑而抓握在一起,宁衍之身上的淡淡檀香勾着她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
男人靠近时,大片的阴影笼罩而来,绯色长袍尾端划过她的腿,顿时整个脊背都挺直了。
六神无主的目光飘来荡去,最终落在他腰间那一卷翻到包浆的书筒。
昨天晚上抵着自己的东西,会是它吗?
相比起已经明确目标的曲悦,宁衍之看似冷静,实则早已方寸大乱。
他甚至……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答应。
吐出慌气,修长如扇骨的手轻轻抬起,贴近她的眼周。
女人纤长的睫毛黑而密,彼时正如蜻蜓翅膀忽闪着抖动,薄薄的眼皮上青紫的细小血管隐约可见,宛若一件上等的瓷器。
“药膏凉,不要睁眼。”
曲悦正纠结着该如何开口试探,蓦地听到男人冷冽的提醒。
“好。”她乖乖点头。
当男人微凉的指腹贴上皮肤时,一阵如过电般的激灵从眼皮蔓延到全身,曲悦整个人都僵坐在了石凳上。
呼吸放缓再放缓,恨不能成为一座无声无息的石雕。
他按摩的力道很轻,每一下精准按在眉骨上,避开了眼球,生怕凉性的药膏刺激出她的眼泪。
调皮的萤虫吱吱唤叫,险些盖住曲悦弱到几不可闻的询问:“我昨晚哭了的话,今天用,有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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