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温贺宇
3.9
“解释?”
“劳伯昨日说,我家小姐若是不想做妾,那便只能当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请问温公子,这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流云语气很冲,只差指着温贺宇的鼻子骂。
但温贺宇的笑意依旧毫无变化,反而对流云拱手行礼,带着歉意道:“我就知道是劳伯那老奴没有说清楚,让沈小姐误会了。”
流云蹙眉,半信半疑:“你不是这意思?”
“自然不是,见到沈小姐后,我自会解释……”
此时,沈临意正倚着窗,隔着朦胧窗纱看着外面那如竹般清雅的背影。
“误会?呵…”
沈临意低声重复,眼中满含讽刺。
直到流云推开门,为难的看着沈临意,沈临意这才带上面纱,出去会客。
“温公子”,沈临意轻柔的声音响起,引起了温贺宇心中的一片激荡。
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沈临意窈窕的身姿,面纱上那双明亮的眼眸似乎永远都温柔又有力量,每次温贺宇读书困顿之时,只需瞧沈临意一眼,便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与沈临意相处几年,温贺宇自是对这个不辞劳苦供自己科考的女子有感情的,所以才会在中了探花之后,立即遣了劳伯把沈临意接来上京。
“沈小姐舟车劳顿,应当十分疲累了,我本不该一大早就来叨扰,只是听劳伯所言,知晓沈小姐应该对我的意思有些误会,这才一大早来与你解释。”
温贺宇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诚恳,沈临意有一瞬恍惚,怀疑了自己的猜想。
中了探花之后,温贺宇似乎过得极好,身姿都展开了,举手投足间,如同一位翩翩贵公子,他的眼神清澈,在看到沈临意时,眼睛亮了两分,藏着喜悦和柔情。
若看表面,温贺宇也当得上公子如玉世无双。
见沈临意眼神并未聚焦,温贺宇也不急着解释,而是一一打开了桌上的包裹,修长的手指拿出一样样自己精心准备好的东西。
“沈小姐你看,这是上京逸林轩的糕点,京中的贵女们都喜欢,我想着沈小姐是女儿家,应当也喜欢这些。”
“还有这些被褥衣裳,劳烦流云姑娘帮沈小姐放置好,这被子面上是御赐的软烟罗,里子用的是进贡的绸缎,就连里面的棉花都是新的,衣裳是京中流行的款式,沈小姐喜欢青绿色,我便都是挑的沈小姐喜欢的……”
“还有这些”,温贺宇又小心翼翼的拿出几个精巧的匣子,打开之后,一样样的放在沈临意面前,“这些,是我的一片心意。”
说完,温贺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侧过了头。
沈临意看去,只见每个匣子里都放置了一只做工精巧的簪子,无一不是金玉簪子,不过款式不同,看起来十分的富贵。
流云偷偷的观察沈临意的表情,主仆多年,只消一眼,流云便猜出了,沈临意并不喜欢这些。
“温公子这是何意?”沈临意把装着金玉簪的匣子关上,白皙的手在这些金玉簪上略过时,温贺宇甚至觉得这些金玉都失了色。
见沈临意眼中并未浮现欢喜,温贺宇猜测,沈临意应当还是在意昨日劳伯所说的那些,心中叹息了一声。
“沈小姐,我的心意,难道沈小姐不懂吗?”
温贺宇的语气隐隐有些委屈。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与沈临意的距离,眼中的灼热和期待,像是要把沈临意溺毙其中。
沈临意浅笑一声,带着清晨的慵懒,听得温贺宇内心又是一阵火热。
“若温公子所指,你的心意是让我委身与你做妾,那这份心意,小女子还是避而远之为好。”
沈临意淡淡的说着,把温贺宇精心掩饰的内心扒了个干净。
温贺宇蹙起了眉,有些不悦,却还是耐心解释:“沈小姐,这些年你待我如何,我心中自是一清二楚,我的心里,也并非对你无意,只是你要知道,我已入朝堂,乃天子门生,往后的前程…不必我多说,你也明白。”
“所以,我自是需要一位出身高贵的主母来帮我操持后院,出席宴会,而沈小姐,你不过是江南的一个小小绣娘,怎会懂得这其中的艰辛。”
“我不忍心你日后面临那些嘲笑屈辱,日日经营,只想把你藏在后院之中,夜夜与我耳鬓厮磨,相守白头,岂不是…更好。”
“若是你同意,便签了纳妾文书,我即刻帮你脱离贱籍。”
温贺宇自以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会让沈临意感动非常。
毕竟,自己可是钦点的探花郎,相貌英俊,气度不凡,才学,那更是不必说,沈临意不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无怨无悔的绣帕子供他读书。
如今,成熟的果子已然能够摘下,温贺宇不信,沈临意还会放过到手的富贵不享,跑回江南去。
何况,沈临意被劳伯羞辱后没有离开,而是住到了他安排的院子里,不也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女人,是离不开他的。
沈临意安静的听完了温贺宇这不要脸的发言,看着他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背,扬起下巴,似乎是恩赐她一般,随意决定了她的未来。
她心中一片冰凉,为自己识人不清而感到懊悔。
再开口时,沈临意的声音已经带着冷淡和疏离:“温公子,想来你我并没有如此相熟,能够让你直接决定我的未来,我资助你,不过是不忍明珠蒙尘,但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恩将仇报?”温贺宇有些错愕,嘴角的温润笑意都保持不下去了,“沈小姐为何要如此言重。”
沈临意转过身,背对着温贺宇,冷声道:“我并未与你私定终身,也从未与你私相授受,可你却一口一个让我做妾,女子名声何等重要,温公子此举,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若你真想报答我,便赠我以财帛,买断恩情。”
“言尽于此,温公子,请离开吧。”
说完,沈临意便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流云也冷着脸,把桌上的东西打包好,塞回给了温贺宇,随后敷衍的行礼,也回到了屋里。
温贺宇在院子里站了两刻钟,随后离开。
院子外,劳伯小心翼翼的探着头,里面的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公子……”
温贺宇温润的表情一寸寸龟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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