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转念
16.44
“你交给我们就行了。”对方并不想跑腿，但小喜却摇了摇头，“此番重要物件，奴婢还是要亲自交到大人手中才放心。”
守门的人一听此话，也不敢懈怠，只能去告诉裴知衍。
裴知衍来得很快，出门时眼神巡视了一圈，接过小喜手中的东西后，见她要走，忍不住问:“她没来?”
小喜一脸为难的表情，不作声，裴知衍便知道宋若棠来了。
裴知衍抬眼，马上锁定了宋若棠藏身的角落，此时宋若棠正撑着伞背着身子，准备往马车那边走，身后一只手突然拉住她，将她往后一扯，刚落在伞上的雪花撒开，裴知衍的脸便映入眼帘。
“怎么躲在此处偷看?”裴知衍定定的看着宋若棠，后者被他说得有些尴尬，垂眼视线下移不去看他，只轻咬着下唇道:“妾身身份特殊，不便出面。”
裴知衍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拂开方才落在宋若棠肩头的细碎雪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感觉有点闷。
宋若棠见他不说话，抬头对他笑了笑，“老爷公事繁忙，快回去忙吧，妾身不要紧的，妾身只是想来看看老爷平日里上值的地方。”
她语气轻松，反过来安慰裴知衍，后者拿着那盒糕点的手指微微收紧，宋若棠率先转身，“那，妾身告退了。”
宋若棠走出两步，又转身叮嘱道:“对了，这是妾身亲手做的糕点，老爷记得要尝尝。”
裴知衍微微点头，“好。”
宋若棠再次背过身去，踩在积雪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方走两步，她突然听见身后有道声音轻轻飘过，“委屈你了……”
宋若棠脚步微顿，嘴角快抑制不住，但在转身时还是压了下来，露出微笑，“是妾身要感谢老爷，妾身不委屈，能看一眼老爷便知足了。”
此话一出，裴知衍顿时想到宋若棠曾经的凄苦，一时间更是心疼起她来。
她分明以前过得那样苦了，如今被他接来，也是摆不上台面的身份，为了他的名声和面子，就连想看他一眼也要躲在角落。
她如今已经被他接到府上，却还是过得不好。
裴知衍想到此，又愧疚的看了宋若棠一眼，被对方回以微笑，他呼出一口气，“辛苦了。”
宋若棠摇了摇头，“老爷去忙公事吧，万一被别人看到你与妾身，届时又被人非议可就不好了……”
裴知衍抿了抿唇，宋若棠先他一步离开，走得很急，似乎怕被人看见。
他看着宋若棠的背影，心底权衡着，既然已经决定要留下宋若棠，那就得找个时机光明正大迎她入本宅。
但，本宅那两位，也不是好对付的，他怕宋若棠会被欺负……
宋若棠走到马车那边，等上了车她才轻轻挑开车帘一角，从内窥探外面裴知衍的所在地。
他还站在那里，目光望着她这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若棠轻放下帘子，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时候离开了。
小喜随后上车，替宋若棠倒了杯热茶，马车开始行使，杯中茶水也轻晃起来，小喜朝外看了一眼，笑道:“老爷还看着夫人这边，应当是舍不得夫人走呢。”
宋若棠嗔怪的看她一眼，“就爱贫嘴。”
她将身上披的狐裘褪下，喝了口热茶，感觉到热意一路往下暖到胃里，呼出一口气。
虽下着小雪，街上没有什么人，但两边的铺子倒是都开着，宋若棠还未仔细逛过京城的街，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方才又达到了目的，此时心情正好，便让车夫停了下来。
“我方才瞧见有家卖蜜饯的铺子，我去看看。”宋若棠侧头对小喜说。
小喜点点头，正欲跟她一起去，起身时却不小心带起了小几上的桌布流苏，一动身便让桌布掀翻了小几上的糕点茶水。
小喜惊呼一声，慌忙补救，连忙看向宋若棠，“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宋若棠摇了摇头，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无妨，你便留此收拾一下，我自己去罢。”
小喜点了点头，拿了帕子收拾残局，宋若棠则自己下了车，她照旧撑了伞，缓步到那个铺子，里面的掌柜迎出来，笑道:“夫人想要什么东西？我可以为夫人介绍一二。”
宋若棠笑了笑，“我先看会儿罢。”
她饶了两圈，随便买了点蜜饯，本想就此回去，却见远处的角落里还撑着一个小摊，有一老人披着蓑衣坐在摊后瑟缩着，雪落在他的蓑衣上，几乎让他与雪融为了一体。
宋若棠走过去，见小摊上摆着一篮柿饼，色泽橙红，看着很是诱人。
坐在摊后的是一老妪，干瘪的脸上全是皱纹，寒风吹过，雪白的头发在耳边飞舞着，宽大的蓑衣套在她身上，如套在杆子上一般，左右晃荡。
“夫人，买柿饼吗？”她抬眼看向宋若棠，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有些殷切的看着她。
宋若棠看着她单薄的衣着，心中微微发酸，点了点头，“阿婆，这些柿饼我全要了。”
“夫人适量买就好，这柿饼吃多了会腹痛。”老妪声音很沧桑，带着点微微冻僵的语气，话却很实诚。
宋若棠愣了一下，她本是看这婆婆在这寒天雪地摆摊，想她早些回去也不必挨冻，没想到婆婆也在为她考虑。
“谢谢你，阿婆，没事的，我们人多，你全卖给我吧。”宋若棠笑着安慰老婆婆，后者见她衣着华丽，又有些犹豫，“夫人，老婆子的柿饼拿不出手……”
那些达官显贵吃的都是琼浆玉液，哪会吃她这乡下婆子压的柿饼。
宋若棠走到摊前看了看，柿饼个个橙红，上面有些白霜，还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她满意的点点头，“阿婆的柿饼很香，一定很受欢迎。”
那老婆婆眼中有些动容，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将一篮子柿饼全给了她，见她不好拿，又将竹篮一并给她了。
宋若棠多给了些银钱给老婆婆，见她一瘸一拐的离开后才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马车。
“宋若棠?”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声音，带着些许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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