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罗湘有种演半天没人看的恼怒
13.46
罗湘勉强撑起身子,脸色变得更白了。
裴照临没有应,只微微抬了下眉。
“容妃身边的王公公来送回你的猫。”
闻言,罗湘咬住下唇,眼底迅速蓄起一层水雾:“你连猫也忘记了吗,照临?”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嗓音愈发软,带着控诉:“这可是我与你一起养的猫啊!”
说着,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尖怯怯地碰了碰他的袖口。
“我与你青梅竹马十几载,这都不能你完全信我吗?”
“我十五岁那年,就在安邑坊的一处巷尾。你我见它可怜,这才抱回了府。后来我自知家中出事,不愿它又无家可归,这才托容妃娘娘替我照顾。”
裴照临不动声色地避开,对于罗湘的撒娇控诉无动于衷。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凉:“它叫什么。”
罗湘指尖一僵,神情有一瞬间的恼怒。
有种演半天没人看的恼怒,但随即便恢复如常。
“松、松子。”
她轻声道,眼泪终于滚下来,却偏又带着笑:“它最爱吃松子了。”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猫咪听到声音,转动脑袋朝罗湘瞅了瞅。
“你瞧,这小馋猫!”
看着猫咪,裴照临眼底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他抬手,猫咪便轻巧地跃进他的怀中。
眼见着裴照临便要走,罗湘急切地开口:“照临!松子受容妃娘娘照料许久,我想向娘娘言谢。”
“我听奶娘说,三日后,便是容妃娘娘设宴的日子。照临,你能陪我去吗?”
他们二人,男未婚女未嫁,若是同去怕是要惹人非议。
罗湘很是忐忑。
但幸好。
裴照临颔首,摸了摸猫脑袋:“依你。”
罗湘嘴角弯起,眼里有着隐秘的得意。
这一回,她定要那崔锦棠好看!
——
好不容易把裴盈赶了回去,崔锦棠揉着发胀的额角回了秋水院。
一进门,萤兰便欢喜地拿着一卷画轴迎了上来。
“姑娘!你要的这画,萤兰今日可算是找到了。”
崔锦棠眼眸睁大,着急地便接过。
画卷展开,上头画着的,正是她与裴照临初见时的场景。
是她亲笔所画。
雨意以淡墨晕开,花青渍瓦,留一丝天光。
男子俯身逗猫,白猫尾卷欲扑。
披风女子悄立檐角,兜帽半褪,湿发贴雪颊,目光穿雨,锁在男子面庞。
崔锦棠叹了口气。
摸了摸画卷上的白猫,低声喃喃:“裴照临忘记我便算了,你怎的也丢下我跑了?”
萤兰不愿见她伤心,忙道:“许是发财一时贪玩,这才丢了。”
“萤兰这便将画送去东苑,说不准大公子一看见这画,便想起了姑娘呢!”
说着,便要收画往外走。
“不用了。”
崔锦棠的脑中闪回今天在钗横凤的一幕幕。
裴照临看了自己所画的都想不起来,更何况是她画的呢?
她摇了摇头,放弃了:“收起来吧。”
萤兰满脸心疼:“是。”
翌日。
一大早,崔锦棠便收到了一封密信。
是尚在宫中的竹三偷摸送来的。
当初那个下药的宫女今早发现死在了枯井中,启祥殿的人都说是天黑路滑,不小心所致。
谢柔的胎像不稳,本该静养,凤仪宫上下都已将此事瞒得死死的。
可今早不少后妃去给谢柔请安,打的都是恭喜的旗号。
这给崔锦棠气笑了。
都说柔姐姐一个贵妃能住在凤仪宫里,是的她无上荣光。
可现下看来,住在一个好比筛子的凤仪宫,又有什么好荣光的!
崔锦棠忍着脾气翻了一页,目光瞬间凝住。
上面只一句:容妃欲在宴中点戏时谋杀谢贵妃。
容妃花了不少金银财宝,让工匠们赶在半月之内,在宫中搭了个戏台子。
并蒂莲是吉祥之物,让人以此排出了一部戏。
世人都知贵妃爱戏,有时兴致高,还会亲自登台唱上一出。
若是这个时候,戏台子塌了——
崔锦棠拨了拨烛火,她突然想起白天时,那个从柳衣巷跑来寻裴照临的奴仆。
那个奴仆说,罗湘是在练戏时,发了癔症的。
借靠罗府才能入宫的容妃,怕是不敢不听从罗湘的安排。
既然容妃要用此宴来抬举罗湘,应是会让罗湘亲自来演上一出。
再到柔姐姐兴致浓时,再塌台,一石二鸟。
可怪就怪在这容妃太贪心,又想抬举罗湘,又想能一次性杀了柔姐姐。
思索半晌,崔锦棠取来笔墨,好半晌才写完搁下,将写好的书信交给萤兰。
“从后角门出去,交给竹二,让他按着信上写的去办。”
萤兰应是。
——
设宴当日。
容妃宴设在延秋门,为了让大家能够更清楚地看清那朵并蒂莲,还特意命宫人将莲花移载到了延秋门。
崔锦棠刚踏入宫门,一阵香雾如潮水般涌来。
香得扑鼻。
她今日是因着裴家才能入宫赴宴的,被安排的坐位也是末尾的。
这位子也方便她今日行事。
容妃已到场,同不少诰命夫人坐在最前头。
忽地,端着茶水点心的宫婢还特意送来一份册子。
“娘娘吩咐,今日宴会意在玩乐,姑娘若是有什么喜欢的戏,也不妨点上一二。”
裴盈立即欢喜地接过,仔细翻看。
崔锦棠左右看了眼,困惑:“可瞧着,这四周也没唱戏的台子啊?”
宫婢道:“回姑娘,娘娘为了今日的宴,特意命人在偏殿现搭了一处。”
崔锦棠讶异:“娘娘还真是费心了。”
又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崔锦棠借口头晕,便起身离席。
旁人不知道,这深宫,她摸得有多熟。
左绕右绕,她便找到了偏殿。
眼前这戏台子,富丽堂皇的晃得人睁不开眼。
檐角十二串鎏银风铎,风一过,叮叮当当碎玉声都能飘到宫门外去。
崔锦棠摇了摇护栏,听到了一声“咔嚓”响。
她冷嗤一声,甩开手:“果然。”
这种高度,柔姐姐跌下去虽不致死,但那腹中本就不稳的胎儿,也必定留不久了!
“你在做什么?”
崔锦棠被声响惊地猛转身。
是裴照临。
他站在朱红柱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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