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帝赏赐
9.23
多思无益。
纵使兰渺担忧，依然没让人看出分毫。
太后倒是乐呵呵的。
定下雪儿入宫伴读之事后，兰渺又和太后在御花园中接着说了会图案如何修改的事，日头渐长，影子西斜，她们又伴着太后娘娘和玉葭公主一道用了午膳。
两个小姑娘半天时间便玩到了一起，形影不离。
待这一日结束，兰渺和雪儿回到她们暂住的偏殿中。
其余人退下，殿内剩下她们两人。
兰渺这才着急问起雪儿今日发生的事情。
“雪儿，你今日和公主在一起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告诉阿娘，不要说漏任何事，好吗？”
“嗯嗯……”
雪儿乖巧点头，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
“阿娘，我今天差点死了，不过又活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兰渺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震惊之余，她倒也没打断雪儿说话，耐心听雪儿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兰渺后脖颈子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拿着娟帕，捏在手里攥了攥，神情微动。
不会有事的。
皇上没认出她，自然也不可能认出雪儿，以后雪儿便可安安稳稳在宫中读书上学了。这样想着，一颗悬着的心稳稳落地。
不过听雪儿如此说，兰渺心里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
陛下那样一个威严冷漠的人，居然也会逗小孩。
估计陛下也没想到，雪儿和玉葭两人会将砍头的事当真吧。
思及此，兰渺温柔地将雪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雪儿，陛下素有贤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处死人的，你别怕，以后宫中行事，万事小心即可。”
“嗯，雪儿知道了，玉葭说了，陛下平时对她也那么凶，所以我们不用怕。”
“乖，以后可得发奋念书了，咱们女孩子也得识字明理。”
兰渺柔声道。
雪儿奋力点点头。
兰渺看她眼睛还有些肿，想必当时哭得也狠，于是用冷水沾湿帕子又拧紧，给她敷了一会眼睛。
如此重复几次后，雪儿的声音却不觉低了下来。
“阿娘，我以后在宫里念书了，青芝怎么办啊？我还以为我们能一起在府里念书呢。”
兰渺笑了笑。
刮了刮雪儿的鼻子。
雪儿还惦记着她的堂姊呢。
“每个人境遇不同，偶尔的分离在所难免，今日你遇到了公主，以后青芝也会有她自己的造化，但你们是亲人，总会比寻常人更亲密些的。”
兰渺一面说着，一面取下了娟帕。
雪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地点点头。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姜荷微颤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兰娘子，皇上赏了东西给闻小姐，请您和闻小姐出来过目。”
兰渺的心骤然绷紧，又无声散了开去。
皇上为什么要赏赐东西给雪儿？
难不成弄哭了雪儿，觉得有愧？
兰渺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一向威名远扬的皇上怎会是心思细腻之人。她整理了下衣裙，施施然拉着雪儿出门，门外的太监正是皇上身边的安和公公，兰渺和雪儿行礼谢过了他送来的恩赏。
安和手持一柄拂尘，笑容里竟然带着几分谄媚，“兰娘子别客气，东西送到了，老奴也就告辞了，皇上嘱咐过，您和闻小姐不用到御前谢恩。”
“多谢公公。”
兰渺心底虽然好奇皇上此举的用意，却也不敢开口贸然相问。
待安和离开后，兰渺打量起了皇上送来的东西。
竟然都是些玩的小物件，个个看着精致，有七八个之多。
但又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看起来真是送给小孩子玩的。
皇上有这么周到？
“哇……”
小孩子心底藏不住事，一旁的雪儿直接惊讶出声。
姜荷在一旁笑道，“皇上说了，闻小姐送给了公主礼物，自然也要还礼，兰娘子好生收着就是。”
“皇上好大方啊，我不过是送了一个毽子给公主。皇上居然送我这么多东西，那皇上也有送东西给公主吗？”
雪儿首先想到了公主。
“有的。”
姜荷一脸神秘的笑。
兰渺和雪儿同时望过去。
“皇上给公主送去了纸笔，督促她好好做功课。”
“……”
兰渺笑了，心里安定下来，公主毕竟是公主，皇上望女成凤，这是在督促公主上进，而雪儿即将是公主的伴读，皇上赏赐她东西，想必是沾了公主的光。
待宫人将御赐之物放进殿中后，雪儿又眨着眼问起了兰渺。
“阿娘，皇上赏赐我的东西，我是不是不能送给别人啊？”
“是啊，咱们得好好收着，也不能损毁。”
“嗯嗯，我会好好爱惜的。”
雪儿应着，顺手拿起了皇上送来的九连环，精巧的玉器在她手里发出脆响，是上好的烟玉，兰渺看她玩得开心，思绪也不自觉飘向老远。
今日和太后娘娘商讨图案时，太后娘娘也没考察她技艺如何，似乎图案的修改可有可无，都是些细枝末节，她有些不解，太后娘娘又是为了什么，将她留在宫中呢？
未免夜长梦多，看来还是得寻个理由，回侯府去。
——
时间一连过去数日。
天边的浓云渐渐卷作一团，骤起的风夹杂着寒冷的气息，夜间的烛火也比往日多出几丝暖意。
慈宁宫。
殿内燃着袅袅浓厚的檀香，紫竹檀木桌上摆放着一面铜镜，昏黄烛火映出太后的面庞，卸了钗饰后，青丝垂下，混杂着缕缕白发。
虽然眼角眉梢带上了岁月的痕迹，但也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太后娘娘，今日西殿中的兰娘子向奴婢提起，琢玉的图案已定下，她想回侯府为闻小姐入学做准备了，您意下如何？”
秋嬷嬷站在太后身后，一面细细梳着太后的头发，一面轻声道。
太后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深深拧在一起。
“那天皇帝见到兰娘子，哀家都没注意到人家身上的玉佩，他一个在女人身上从不留心的帝王，竟还留意到了，哀家还以为他看上了这兰娘子呢。”
“没成想，哀家帮他把人留在宫中，如今却一点苗头都没有，秋萍，哀家是想错了吗？”
太后半边身子转过来，不解地望向秋嬷嬷。
秋嬷嬷眼角笑出了几道褶子。
“太后娘娘，您这是太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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