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11.9
她的心口一阵发紧,急诊大厅无遮挡,她只好背过身去,随着人群挪动了几步,祈祷祁珩千万别看见她。
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偷偷看过去。
诺诺病了吗?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她的心紧紧揪在一起,疼得像是被利刃刺穿,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祁珩的心思全部都在诺诺身上,的确没注意到熟悉的身影。
早上他叫诺诺起床,发现孩子双颊烧得通红,呼吸粗重,意识涣散,嘴里念叨着不知道是“猫猫”还是“妈妈”。
祁家在医院相当有影响力,每年会给医院捐献几千万的设备,儿科主任和几位专家,亲自来给诺诺会诊。
病床前挤满了白大褂,祁珩紧紧抓着诺诺的手,下颌线紧绷,心中充满愧疚。
“昨晚淋了雨,是我夜里疏忽,没有及时查看孩子的情况,大清早才发现孩子发了高烧。”
主任看过检查单子,和几位专家讨论了一会儿。
“祁少,是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肺炎,肺部有几片阴影,面积不大,送来的还算及时,病情没有恶化。早产的孩子很容易出现这样情况,一般住院治疗一周就没事了。”
祁珩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早产?”
诺诺明明是足月生产的。
主任困惑地望着他,一时没搞清楚祁珩话里的重点。
“像小少爷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肺炎是高发疾病,加上近来天气转凉,又淋了雨,更容易感染。”
“你怎么看出诺诺是早产?”祁珩追问。
他的大脑中,像是缠绕着无数根线,乱成一团,他努力地想扯出头绪。
主任愣了一下,祁珩的气场太强大,他的脊背莫名发凉。
“经验之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笑了笑,忙说要去开单子了。
护士进来给诺诺打了点滴,“等下孩子醒了,给他吃点清淡的食物,最好是流食,适当多喝点水,别吃生冷的。”
陆行知忙道:“我去买。”
祁珩寸步不离地守在诺诺的床边。
诺诺还会时不时念叨一句,这次他听清了,喊的是妈妈。
他给周雅薇发了信息,让她来医院。
电话铃声响起,是祁老太太打来的。
祁珩接起,压着嗓子道:“奶奶。”
“诺诺今天放了学,你带他来老宅吃饭,好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小家伙长胖了没有。”
他揉捏着眉心,低声道:“奶奶,诺诺病了,是肺炎,在中心医院住院。”
祁老太太一听就急了,“哎呀,你跟周雅薇两个大人,都照顾不好一个小娃娃吗?怎么又生病了?在哪个病房,我这就去看看!”
他报了病房号,电话那头,老太太催促管家去拿车钥匙。
二十分钟后,陆行知回来了,买了小米南瓜粥,热牛奶和山楂雪梨汤。
老宅管家发了条微信,说到楼下了。
祁珩让陆行知照顾好诺诺,他下楼去接人。
陆行知代替祁珩,守在床边。
没一会儿,一个护士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不是刚才打点滴的那个。
这一个身材高挑,梳着低马尾,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漂亮精致的眉眼。
气质清冷柔美,不像是护士,像是明星。
她走上前查看输液瓶,又摸了摸诺诺的额头,纤长的睫毛轻颤着。
陆行知不自觉地就被她吸引了,盯着她一直看。
想象着她口罩后面姣好的容颜,几次都想开口搭讪。
温舒槿一直被注视着,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护士服是她从护士站偷来的。
她一路悄悄地跟随祁珩来到儿科病房,虽然知道祁珩会照顾好诺诺,但母亲的本能驱使着她,她担心得牵肠挂肚,坐立不安。
趁着祁珩下楼,这个助理不认识她,她才大着胆子走了进来。
只想看一眼诺诺,确认他好不好。
病床上的男孩,安静而苍白。
摸着他发烫的额头,滚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差点就失态了。
温舒槿的心滴着血,恨不得代替诺诺躺在这里。
脑海中紧绷的弦却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再久留了。
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诺诺,正要装作检查完的样子出去。
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声,陆行知忙放下手机迎了出去。
温舒槿全身僵硬着,她听到了祁珩的声音,眼前一片眩晕,慌不择路地逃进了卫生间。
祁老太太在祁珩和管家的搀扶下进了病房。
她今年已经八十岁了,满头银发,走得有些急,脚步踉跄。
一到病床前,看到双颊通红的诺诺,握着他的小手,满眼都是心疼。
“我可怜的小乖乖。”
她瞪了祁珩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祁珩敛着眉眼认骂。
“周雅薇呢?孩子生病了,她这个当亲妈的,一点都不着急吗?”
祁老太太眼底的不满都快要溢出来了,“她比你还不靠谱,上次孩子吃海鲜过敏,全身肿得像是发面馒头,我来的时候,病房里竟然没人,孩子渴了要喝水,光着脚去接水!还有那次膝盖磕在了桌角上,青了好大一片……”
老太太喋喋不休,祁珩的心越揪越紧。
在他出国的时间里,诺诺到底因为周雅薇的疏忽,受了多少苦?
他的心口胀疼得厉害。
而躲在卫生间里的温舒槿,心脏疼得像是在被凌迟。
她以为,放弃诺诺的抚养权,可以让诺诺摆脱底层人的穷苦。
可诺诺真的得到快乐了吗?
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浸湿了口罩,她痛苦无力地靠着门板,压抑着哭声。
她恨自己的贫穷,更恨自己当时的软弱。
如果,她能彻底放下尊严,再给祁珩打一个求救电话,也许就能得到医药费,供诺诺住在保温箱了……
祁老太太正骂着,周雅薇和祁夫人姗姗来迟。
周雅薇先是心虚地看了一眼祁珩,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这才装作着急心疼的样子,走到诺诺的病床前。
祁老太太冷笑,“我说怎么来的这么晚,原来是去搬救兵了,是怕挨骂,还是怕担责?”
病房里的气氛,沉默而紧张。
周雅薇最怕的就是祁老太太,这个老太婆一直看她不顺眼,见面就要找茬。
诺诺淋雨生病,祁珩知道来龙去脉,她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只好低着头,眼睛红红的,好像有委屈不敢说的受气小媳妇。
祁夫人忙笑了两声缓和气氛,“妈,你也别太严厉了,薇薇和阿珩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哪能那么周全呢,我觉得还是让两人尽快结婚,齐全美满的家庭,更有利于诺诺健康成长,阿珩,你说是不是?”
她给祁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帮周雅薇说说话。
温舒槿听到这话,心脏像是遭受了几拳重击,疼痛中又涌起一股酸涩。
她不得不大口喘息缓解疼痛,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摸着冰冷的胸口问自己,温舒槿,你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你和祁珩早就结束了,诺诺是他和周雅薇的孩子,你完全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祁珩的俊脸紧绷着,黑眸沉沉,嘴唇抿成一条线。
病房里的气压,莫名地低了几分。
祁老太太没出声反对。
虽然她不喜欢周雅薇,觉得她惺惺作态,除了演技好,一无是处。
生下诺诺,也是为了和祁珩绑在一起。
可她到底是孩子的亲妈,和祁珩组成一家三口,是最好的选择。
周雅薇抬眸,满怀期待地望着祁珩。
祁珩淡漠地撇开眼,“我去一趟卫生间。”
温舒槿的脑子快要炸开了,两平米的狭小空间,连个窗户都没有,她想跳楼找死都没机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珩开门进来,和她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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