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谒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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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转向墨辰,声音依旧清冷:“处置那老嬷嬷。”
“谁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带着人来清扫我的院子看看我们最终的结局。”
一句话,不容置喙。
也是在告诉他们,想死的尽管过来。
墨辰示意身边护卫动手,也不顾她张嬷嬷呼喊,然后立刻推动轮椅。
贺辞渊就这么当着满堂人的面,攥着一个丫鬟的手,在众人分开的道路中,从容离去。
那感觉,不像是狼狈退场,更像是君王巡视后,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扬长而去。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压抑的气氛才轰然炸开!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的方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侯夫人连忙扶住她,眼神阴鸷地盯着门口,淬着毒液:“一个残废,一个贱婢,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今日之事,务必要好好调查才是,否则他们必定得意洋洋!”
而碧汐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攥得发白。
甜杳这当真就是得到了大公子的喜欢。
……
回到院子,这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空气反而更加凝滞。
贺辞渊终于松开了手。
甜杳如蒙大赦,立刻把手缩回袖子里,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那片被他握过的皮肤,烫得惊人。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大佬你倒是说句话啊!刚才那是几个意思?逢场作戏也要有剧本啊,你这即兴发挥,我接不住啊!】
贺辞渊却像个没事人,自己转动轮椅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一片狼藉,神色不明。
就在这时,墨辰悄无声息地闪身进来,手里多了一支小小的竹管。
“公子,‘那边’来信了。”
贺辞渊接过竹管,从中倒出一卷细小的纸条,展开。
只扫了一眼,他原本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备车,出去一趟。”他吩咐道。
墨辰一愣:“公子,现在?府里刚出了事……”
“正因为出了事,才是最好的时机。”贺辞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府内,没人会注意。”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旁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甜杳。
“你,跟我一起去。”
甜杳猛地抬头,满脸惊恐。
【我怎么知道你去哪,万一有人看上了我的美貌,你岂不是要把我当成礼物送出去,我可不想做咸鱼!】
跟贺辞渊在一块,那都是高危活动,说不定待会儿就遇到刺客了。
“不……不合适吧,奴婢……”
“我的话,你听不懂?”贺辞渊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血腥气过后的压迫感。
甜杳瞬间闭嘴。
她明白,他不是在商量,他是在通知。
半个时辰后,一辆最普通的青布小马车,从勇毅侯府的偏僻角门悄然驶出,汇入了京城的夜色中。
车厢里,甜杳紧张地坐着,离贺辞渊八丈远。
【绝对是故意的,这刺客都还没抓到呢,就敢出门,还要带上我这个目击证人,这是怕我活得长久吗?】
虽然他救了自己,但是一码归一码好吗?
马车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后门。
墨辰留在外面守着,贺辞渊推着轮椅,示意甜杳跟上。
宅院里很安静,只有一个老仆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七拐八绕后,他们进了一间书房。
一个身穿暗色常服,须发半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已在等候。
看到贺辞渊,老者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目光落在了他的腿上,满是痛心。
“公子,您受苦了。”老者声音沙哑,竟是直接行了个大礼。
贺辞渊坦然受之,只淡淡开口:“陈公不必多礼,坐。”
甜杳被留在门外,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陈公?能让贺辞渊叫一声“公”的,至少也是尚书级别的大员吧?还对他行此大礼……】
她也不太懂这里的官阶定义,但绝对也算是书香大门,以及是朝中的官员,才能担得起这个称谓。
她不敢细想,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抱上的这条大腿,远比她想象的要粗,可能也比想象中的要危险。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宫里那位,身子愈发不济……二皇子与四皇子争得厉害……”
“……回宫之事……老臣想为您打点,今日刺杀之事,危机四伏,恐辜负重托啊……”
“……您的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宫里的御医说……”
甜杳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每一个碎片化的词语都像惊雷一样在她脑中炸开。
侯爷!皇子!宫里!
这些片语合在一起,指向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可能。
【Stop!!这家伙是皇宫里的人?那他不应该争的是侯府的位置吗?就算是要争皇宫里的,那都只能是官员之位,难道是……】
【龙,龙椅……?】
这个念头一出,甜杳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进了宅斗文,最多是夹杂点朝堂争斗,然后就是女人间的闹腾,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一本地狱难度的帝王争霸文啊!
不对啊,甜杳脑子疯狂的在回想曾经的剧情。
贺怀璧,碧汐是原书主人公,她和贺承宇以及其他人简而言之都是炮灰,这本书的定义本来就是扮猪吃老虎,贺辞渊最后应该是那个大boos。
还记得这本书的定义是权谋和宫斗,贺怀璧和贺辞渊当时斗的可厉害了,她只是跳着看,谁输谁赢也不知道,没看到结局。
这么说来,贺辞渊的真实身份可能不是带回来的外室之子,侯爷又愿意把家产什么的交一半给他,很有可能,对方跟皇宫有关系,他该不会是皇上留在外的皇子吧?
意思就是,她抱的不是大腿,是未来的皇子?
【我勒个乖乖,给我开错剧本了吧?】
就在她心神俱裂之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老者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对她微微颔首,便匆匆离去。
贺辞渊独自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甜杳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小声喊道:“公子……”
贺辞渊转过轮椅,面对着她。
烛光下,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幽深得像一汪寒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甜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正想找个借口开溜,却听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砸在她的心上。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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